堂前犯病，被当众抱回房间（担心par

    这天时间过的有些快。于缈自昏迷清醒，就被段府的家丁告知山庄老庄主想邀请她一同用膳。于缈虽不情愿，但也不想怠慢人家，她在燕州算得上形单影只，没有朋友，更没有熟悉的势力，还是尽量不要与段家有什么摩擦才好。

    她身上此时穿着不知哪位姑娘的旧衣，有股陈旧的熏香味，虽说是别人的旧衣，布料和花纹却是很精致的，她盯着袖口的纹样看了许久，有些惆怅。上次穿这样好的衣服已是不知多久以前了。

    只有一个姓刘的管家带于缈到庄内接客的膳堂，比起弟子们用膳的大堂自然会安静一些，但在于缈看来也是一样的富丽堂皇，她注意到墙面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左下角有画师的提名，是“画圣”赵伯春。

    她曾听说过段庄老庄主段荣和画圣交情不错，单单就这一幅画，流到地下市场或者商会里能提价几千两纹银，足够她把押出去的学堂和旧宅赎回来了。

    云烟书阁里其实有类似的宝贝，父亲于晟刚去世的那几年，于缈不是没有想过抽一两件出来，卖到黑市去，可以减轻家里的一些负担，以至于不需要往外面抵押学堂和旧宅。但是于家出了那样的事，市场为难她，不承认那些古董是真品，他们压价压得很低，比市面上一般的伪作更低。

    段家的那些老爷少爷夫人们已经入座了，菜品应该也快上齐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于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点声音打招呼，至少此情此景，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否则也不至于人未曾到齐就急匆匆上菜。

    于缈认不全入座的人都是哪位，大概能猜出段行让身旁做坐的是他的兄弟姐妹，对面稍显严肃的几个中年人是他父亲和他的叔舅之类。另外的小辈则在另一桌，女子也都坐在别桌。

    这样配位于缈有些无措，只有她是外人，堂里也没有多的位置予她。

    于缈环视四周，却发现还有一白发苍苍的老人独独坐一桌，离别桌很远，只有他的对面空着一个位置。刘管家刚好把她引到那个座位上去，于缈其实有些紧张，她认得这个老人，小时和父亲来燕州的时候见过他——段荣，是段庄的老庄主。

    “……坐吧。”

    和映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老者一样，只是比起十几年前段荣显得更苍老了些，但还算精神。于缈被老人气势震了震，没有多说什么，坐到他对面去。

    “动筷吧，你也一定饿了。”

    闻言于缈愣神半晌，默默夹起了菜，老人态度当然算不上咄咄逼人，可她却不知该不该开口说些客套话，张张嘴最后还是当了哑巴。

    段荣笑了笑，皱纹抽动叠出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也确实和蔼可亲了些。

    “你比于晟话少很多。我记忆里，他的客套话很多……多少有些迂腐。”

    “……请不要这样说我的父亲，逝者不该被妄言。”

    老人沉默半晌，“是么？看样子你很崇敬自己的父亲。”

    于缈对于晟的情感多少有些复杂，可绝不是一句“崇敬”能概括的。她不想和对方继续说了，闭嘴夹菜。

    “你觉得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老人接着问，这个古怪的问题让于缈反感，抛去其它不谈，在饭桌上讨论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她在世上认识的唯一血亲，这不仅仅是礼仪的问题。

    “我不知道，您别问了。”她不耐烦地回绝，只是夹菜。

    “老夫只是觉得，知道自己父亲曾经做了什么，是个怎样的人，对你来说是重要的。”

    “不重要，段老先生，我父亲已经死了……知道一个逝者是怎样的人，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这古怪老头哼哼笑了两声，没有在意于缈的无礼，毕竟是他先无礼在前。在段荣印象里，于缈是个很懦弱的孩子，不敢忤逆身边任何一个人，父亲，长辈，甚至她的同辈。

    段行让小时候把她叫做没有主见又懦弱的傻子，可如今看来却也不尽是如此。人长大了总是会装装样子，长出一层虚伪的坚强外壳。

    于缈的手指有些颤，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紧张。

    段行让在别桌显得有些烦躁，段行裕对他的反应总是倍加关注，知道他是在紧张于缈，有些不怀好意地凑近了问：

    “大哥，你在担心那个于阁主？”

    “……你今天话有些多。功课做得怎样？等会儿先生再说你字的问题，等着父亲训你。”

    “切，倒不如说大哥你今日怎和吃了火药似的，一句一个功课，你以前可不这样严肃。”段行裕不以为然道，甩了甩手，“只因为我今日问了于阁主那个问题？”

    “你也不小了，该知道那是失礼！”

    “……我可不信于阁主向大哥你借款的时候，你的态度能好到哪里去。大哥你去塞北前可还对于阁主不屑一顾呢，她该是跪下求你借款了？”

    “……我才不会让女人跪我。”

    段行让不痛不痒地反驳道，语气极不耐烦。即便如此段行裕不打算闭嘴，添油加醋道：

    “于阁主也可怜虫一个，脑子有病，爹又出了事，担了个阁主的责任可到头来还欠债累累……我要是她，可做不到她那样冷静。”

    “……段行裕！这段时日母亲大概太惯着你了。”

    少年还是怕兄长，听言摆摆手一溜烟逃开了，骗其他长辈说是去趟茅房。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开了，于缈和段荣似乎也正僵持着，不知时辰又过了几何，段行让忽觉得于缈似乎脸色有些难看，蜷在座位上发抖似的。

    他本就在意，见于缈现在脸色不对似乎是癔症发作，再坐不住走到他们桌前，打横抱起了有些发抖的女子。

    于缈窝在熟悉人的怀里，冷静了些，却仍止不住颤，段行让猜她需要服药，抱着人三步作两步往她卧室走，也不管别人什么想法什么态度。

    “哼，这小子对她到算是体贴。”

    段荣喝茶，慢悠悠评价，也不着急赶上去。

    于缈确实是蛊奴，不是单纯的癔症，搞清楚这一点，就没必要对于缈更关心了，有段行让关心她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