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护送

    “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个主意烂透了！”迪亚一边躲避身边的枪林弹雨一边对另一辆车上的情侣大骂，“我以为死过几次以后你们的脑袋起码能长点儿记性呢！”

    “闭嘴！”宵风来心烦地击退他旁边的追兵，回头朝身后扔了一个炸弹，爆出一片紫蓝色的烟云。

    “我早就想用这玩意儿了。”林霜开的语气里溢满了骄傲自得，“不用太爱我，反正是从武器管理部里偷的。”

    忽略掉他们身上杂七杂八的伤口，这应该是一场英雄主义的旅行，很不幸的是现在只有缀在他们身后阻止他们穿越区域线的管辖区士兵和审核部的精英部队。

    好在秦昭早早就把审核部里的通缉名单全数掉换，才能让羊女子安插在管辖区里的其他兽人及时出动，不过临近区域线边防，意味着她们要穿过人类的军事驻地，即使是林霜开也觉得有点嫌自己命大了。

    “你的临时通道需要建多久？”林霜开把摩托侧压到几乎贴地，躲过了一发对准她头顶的炮弹，但那枚炮弹还是贴着炸穿了一层防护罩，宵风来用三发放射激光予以回敬，掀翻了两辆追得过近的车。

    林霜开戴着护甲的左手在地上一撑，重新校准了摩托轨道，“搂紧了！”宵风来马上用左手箍住她的腰，大腿踩稳踏板，紧接着林霜开往变速杆上狠狠一踹，改装过的加速装置在提速时留下两道蓝色荧光，把审核部的飞行器和四驱载具远远丢在身后。

    在接近山林的时候，林霜开的摩托和迪亚的那辆并在一起，林霜开接管了全部驾驶权，秦昭立刻放开把手开始搭建临时通道。

    几小时前，林霜开和秦昭还在重新编译解开的文件，她的养父签字授权过的所有文件信息和实验数据都藏在那份天书一般的报告里。

    宵风来只是项目的牺牲品，他的出现一开始是编队人员犯的一个错——把他和充当试验品的纯种兽人丢进了同一个队伍、同一片战场。

    宵风来本该和副作用发作的兽人们一起死在前线，可惜他命太硬。据宵风来回忆，是他一位命不久矣的战友救了他，还把自己病重的女儿托付给他。

    “是我没有完成他的嘱托。”宵风来对此非常自责，但当林霜开调出一份年龄最小的试验品数据时，这种自责变成了在场四人由衷的愤怒。

    林霜开说出“这不是你的错”时，她甚至真的想冲上街冲着管辖区官员的房子扫射一通，该死的，她当然知道是谁的错。她知道这些人是人渣，但从不知道他们还可以做出把一个孩子变成必死的试验品，还以此折磨兽人的烂事来。

    这份文件的上交时间和锁定时间都是林霜开养父离世的那天，她想这应该是他所说的“补偿”，给她一个纠正这一切的机会。

    旧数据显示这项内部实验会增强兽人的短时战斗力，时间从一周到几月不等，接着他们会迅速衰弱下去，留在兽人体内的进化物和重新编辑过的基因会自内而外地蚕食、摧毁他们的血rou，直至死亡。

    很明显，内部实验失败了，管辖区本想把受他们奴役的兽人当作消耗品投入战场，没想到反而让他们丢掉了战役的胜利，才隔绝出安定区的喘息地。

    “我知道这场战争，不是这个，是所有。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学校周围发的宣传册之类的。”林霜开想耸耸肩，但是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一样，让她浑身僵硬，“管辖区一直说这是，伟大的，是针对....”

    “...针对想要覆灭政权、奴役平民的反叛军。”迪亚接话道。

    但那只是王国另一端未被收治管辖的兽人部落和走投无路的少数兽人，在收到进犯后发起的反击。

    “他们就是不能接受世界上居然有和他们地位平等的兽人，统治欲吧我猜。”宵风来的眼神中透出蔑视的嘲讽，管辖区的兽人就是这样被逼上战场，去对付他们的同胞。

    林霜开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

    “现在他们聪明多了，”秦昭把林霜开房间里的纸质资料拿出来和旧实验一一对比，“发现改造奴隶不如直接转化对手。”

    至此，他们终于明白了项目的新实验　，如果制造出可以大规模转化的生物性武器，那么兽人一方必败无疑。

    现在管辖区只缺最关键的一项：林霜开手上的旧实验资料。

    几个人同时意识到了这点，林霜开严肃地下令：“我们要尽快转移。”

    迪亚和宵风来用加密通讯联系羊女子，遗憾地告诉林霜开管辖区的通讯封锁正逐渐升级，很快加密通讯就会失去效用，他们得加快转移速度。

    兔耳女孩上门的时候四个人吓了一跳，秦昭意识到那天的余光一瞥原来不是幻觉，他低着头把备份的纸质誊抄资料、数据芯片和新的密钥全部交给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她搭话。

    倒是女孩的态度和林霜开印象中没太大区别，她把一块颜色不同的芯片放到秦昭手中，甜甜一笑：“羊jiejie说只有你可以做到。”

    说罢她转身离去，秦昭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肩，语带焦急地问：“她有没有...”有没有提到过我？有没有怪过他？林霜开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想问什么。

    女孩轻轻地把他的手拂下肩头：“活着回去见她，她会给你答案。”秦昭愣在原地，迪亚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在门合拢之前，兔耳女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昭手上的芯片标注了一个时间，迪亚好奇地问那是什么，秦昭说：“这是人类驻地屏障的缺陷时间。”

    羊女子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创造了一次屏障波动，那是秦昭建立临时通道的唯一机会，将他们带出管辖区，回到大部队。

    摩托车从地下车库驶出时，秦昭和林霜开都有点唏嘘。

    这条老街已经建成了全新的住宅区，林霜开和秦昭当初为了瞒下这栋房子花了不少力气，现在随着他们和兽人的暴露，这栋房子也不再是秘密住地了。

    等远得都看不见房子的轮廓了，林霜开按下了手中的按钮，另一边的自毁装置启动，整栋屋子瓦解坍塌，在路人惊恐的眼神中化作一堆高高垒起的废料。

    “不后悔吗？”宵风来把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在这一刻消失了。

    林霜开却难得觉得畅快，她摇摇头：“有什么后悔的，你在这儿呢。”宵风来努力克制自己不为林霜开暗示的意思乐得摇尾巴。

    望着远处追来的武装队伍，迪亚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朝他们吼着：“我很感动，但是调情能不能等我们安全了再说！”

    在两个人心虚的目光中他伸出一根手指朝宵风来的方向点了点：“你们两个现在一身的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昨天搞过了！”

    这句话引来其他宵风来和秦昭接二连三的“嘿！”“注意言辞！”，还有林霜开的“你嫉妒了吗？”——这句话气得迪亚差点从后座跳过去打她一拳。

    但除此之外，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着：另一场恶战而已，他们能搞定这个。

    所以当通道如期向他们敞开的时候，林霜开难得地发出笑声：“噢天，我从没这么想念你的通道。”秦昭竟也附和地开了一个玩笑：“不必客气。”

    林霜开加大马力向入口冲刺，提速带起的风刀子一样刮在每个人的脸上，在林霜开开进通道之前，一张显示人脸的虚拟屏突然在她的身侧蹦出。

    明明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但此时在林霜开看来像是眼中一道刺。他冠冕堂皇地劝阻林霜开：“霜开，要想好，他也不想看到你变成我们的敌人。”

    林霜开移开视线：“你终于承认你是个冒牌货了吗？”

    那张脸上露出几分掩盖不住的焦急：“不要意气用事！归根到底你还是个人类，你要叛国吗！”

    林霜开头也不回地开进通道，只留下一句：“我的伴侣早就叛国了，还用你说？”

    下一刻，驻地屏障拨动停止，通道关闭，审核部的追兵被迫停在屏障外，战战兢兢地看着虚拟屏上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的指挥官。

    “通知下去，查杀管辖区内所有项目名单外的兽人，速度要快，不要放到明面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