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开

    三天后，于家成回来了，于紫庭很开心，安心地读了一整晚的书，临睡前她去上洗手间，当她经过爸妈房间门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让她心头一震。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是母亲哽咽的声音。

    「这几天能借钱的朋友都问过了，大家的手头都不宽裕，能借到的只是杯水车薪。我已经算过了，就算把房子、车子、股票、基金全都换成现金也不够赔，我这次真的…，只怪我太相信陈广海了，当初…唉…」父亲的语气极度沮丧、懊悔。

    「不过，现在有问题的是我，只要签了字你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你还是可以带着孩子在台湾生活…」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不怕吃苦，你不能丢下我…」母亲说着又哭了起来，语不成句。

    「美莲，我也不想跟你分开，但是…，乖，你听话，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娘家住一阵子，等我安定下来，我…」

    「我不管，我不要跟你分开嘛…」

    「不要哭了，我也捨不得你跟孩子们啊，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到时候我一定接你跟孩子…」

    父母的对话让于紫庭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背脊，怎么了？难道家就要四分五裂了吗？她手脚僵硬，扶着墙一步步地走回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隔天一早，于紫庭几次想问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见她红肿的双眼，就一个字也不敢问。

    于家成再度离开了家，甚至没有跟于紫庭姊弟俩道别就走了，方美莲只说他出门谈生意去了，可是她的眼睛始终都是红肿的，于紫庭不敢追问，害怕母亲会当着她的面哭出来。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母亲终日浑浑噩噩，常常连饭都忘了煮，家中的气氛越来越低迷，直教人喘不过气来，让于紫庭生出了不想待在家里的念头。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晚上—

    「紫庭，」方美莲敲了于紫庭的房门，说道：「你出来一下，妈有话跟你们说。」

    于紫庭走到客厅，于维义已经坐在沙发上玩掌上游戏机。

    方美莲表情严肃地看着于紫庭姊弟俩，说道：「你们听好了，我们家现在出了一些状况，所以我们必须跟爸爸分开一段时间，现在你们两个必需跟我回外公家去住。」

    于紫庭想起那天晚上父母亲的对话，她立刻追问：「那爸爸呢？」

    方美莲用手抹了抹眼角，回答说：「爸爸有些事情必须处理，所以去了…美国，他处理完就会回来跟我们在一起，你们跟我到外公家住的这段时间，一定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爸去美国了！」于维义跳起来，大叫大嚷：「为什么不带我们去？我不要去外公家，我要跟爸去美国！我也要去美国…」

    尖锐的声音让于紫庭摀住耳朵，喝道：「于维义，你安静点，吵死人了！」

    她向来看不惯爸妈纵容弟弟，让他养了一身坏习惯，每次只要遇上不合他心意的事，立刻就不管不顾地大呼小叫。

    于维义根本不理会于紫庭，只是在沙发上又跳又叫：「我不要去外公家啦！我要跟爸去美国！」

    「你闭嘴，不然你自己住在这里，我跟妈去外公家，看谁理你。」于紫庭忍不住出言恐吓。

    于维义终于停止跳沙发，赌气道：「好啊！谁稀罕，自己住就自己住，我就不要去外公家。」

    方美莲内心烦躁，没有了以往的好脾气，神情严肃道：「你们不要吵了，我跟外公说好了，我们星期天就搬过去，这两天你们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外公家空间有限，所以不是必要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哼！」于维义跳下沙发，用力踏着大步走回房间，并且〝碰〞地一声摔上房门，发洩自己的不满。

    方美莲只是看面前的茶几发楞，此刻，她已经没有心思与力量去管教儿子了。

    于紫庭厌恶地看了一眼被摔上的房门，转过头看向愁容满面又抑鬱寡欢的母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起身走回房间，她也不想搬去外公家，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母子三人只带了重要物件、衣服、日常用品与书籍文具，其他所有的东西全都没有带走，于维义因为不能带走他全部的玩具而嘟着嘴生气。

    走出大门之后，方美莲几次回头看他们的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到身边两个孩子，她咬着牙不让眼中的泪水滴落。

    方美莲的依依不捨与伤心全都看在于紫庭的眼里，只是她不懂母亲为什么这么难过，好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一样，这让她心里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