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后悔了

    好在Carlos没有继续问，徐烟暂时躲避了回答。

    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感情上想要的是什么，是合适，还是真爱，现在模糊得很。或许是以前追逐一个人太累了，她贪恋被人喜欢的感觉。但这种不负责任的情感肯定不会长远，她清楚。

    察觉了Carlos的心意，徐烟下意识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心里没想清楚，但动作上的反应让她震惊。她现在还是很难沉浸于一场亲密关系中，担心的问题太多。

    她忘不了喜欢林子序时候的全心全意，也忘不了陆应淮带给她的浓墨重彩的牵制关系。

    她好像无形陷在了过去，现在遇到什么事都会拿出记忆里的片段参考。

    想不通，徐烟不去想，像以前一样，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习和工作上。

    大四开学，她努力完成学校的功课，课下时间兼职和实习，每天二十四小时根本不够用。她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越来越瘦，脸上一点rou没有，骨感明显。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丑，甚至以此庆幸，希望Carlos不要再喜欢她。这样，她就不用做选择，可以被动的接受两人重新做回朋友。

    但Carlos极有耐心，虽然偶尔孩子气，但在喜欢她这件事上始终没有改变心意。他像以前一样对她好，在她累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时，他会给她送温热的晚餐，在她遇到麻烦，他总会及时出现。

    时间一长，徐烟无法再假装忽视他的存在，又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她很懦弱，至今没有狠下心来，给自己一个清醒的答案。

    她甚至反思，为什么当初对陆应淮可以稳准狠下决定，对Carlos就犹豫不决。

    或许是Carlos太好了，她怕明确拒绝他，就会失去一个志同道合，脾气秉性都好的朋友。她贪恋的，或许从始至终都是体贴的友情，不是男女之情。

    在这件事上，徐烟自私了太久，现在想弥补Carlos一点。

    “我现在很忙，很多事没办法认真考虑。如果你还喜欢我，等我毕业，我一定给你答案，可以吗？”

    还有半年，她就毕业了。到时候，他们的未来才能清晰，她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一时冲动，为了贪恋温暖而轻易进入一场亲密关系。

    Carlos已经毕业，现在为了徐烟，在美国住了半年。

    徐烟都知道，所以不敢轻易应允或是拒绝。不知不觉，她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

    “好。”Carlos还是那么的有耐心。

    说清楚一个时间限，徐烟又努力保持起距离，希望自己可以冷静思考。Carlos同样，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三天两头出现在她面前，给足她时间考虑。他很纠结，想借助体贴夺取她的芳心，但又怕自己的过于主动影响她真实的判断。

    其实Luna不知道，他是个道德感极强，却又很贪婪的人。

    自己从来没表现出急于获取这一面。

    ……

    毕业典礼结束，徐烟请Carlos吃饭，第一次和他讨论未来。

    “你要留在美国？还是回去？”

    Carlos毫无犹豫：“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等了她两年了。

    猜到了这个回应，徐烟低头吃饭，下意识的反应是躲闪。空白两秒，她才缓缓抬头，对上男生专注的眸子，轻声开口：“你家里人什么态度？”

    闻言，Carlos笑了：“他们支持我啊，听说我要带女朋友回去，都很开心。”

    徐烟差点被水呛到，轻咳两声，面颊迅速涨红。看向Carlos的眼神复杂，她有点尴尬：“你和家里说……说有女朋友啊。”

    她还没答应他。

    “对不起。”Carlos主动道歉，“我知道我很鲁莽，但我真的希望这个说法成真。Luna，你现在愿意做我女朋友了吗？”

    临门一脚又到了这个话题，徐烟握紧手中的餐具，心里隐隐有种被push的不舒服。

    但Carlos确实在美国等了她一年，加上之前的付出，她压过心中的别扭感，迟钝地点了下头。

    她选择接受现实。

    比起少女时代尽情幻想的理想型，比起能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富二代，她选择门当户对又喜欢她的Carlos。她知道自己这个应声带有太多趋利避害的自我意识，但人还是要现实一点好。

    Carlos激动于徐烟的答应，手臂担在桌面，手掌握住她的手。

    下意识的，徐烟手臂一僵，不知道要被他继续握着，还是破坏气氛地抽出来。被他握着自己好像有点不舒服，但自己拒绝，对方一定会失了面子。

    最终，徐烟不动声色地抽出，直接拿起杯子，假装仰头喝水。

    Carlos没意识到她的反常，眼底充斥得都是喜悦的笑意。

    徐烟跟着笑了下，心里重重吐了口气。

    对于男女朋友间的亲密动作，她以后肯定得慢慢适应，现在生疏又尴尬。

    ……

    盛夏，陆应淮以优秀的成绩毕业。

    大学四年，他是学校数一数二的人物，以野兽般的体能、变态发达的大脑、杀手般冷酷的性格，傲居学校各项榜首，力压当初以全校第一考上来的林子序。

    这是陆应淮从始至终不变的目标。

    他完成了，也毕业了。

    入校时陆应淮入了军籍，毕业被授予中尉军衔，直接分配到科研所。

    四年的时间不长不短，陆应淮每天都是循环着过，规律又没有变数。他现在有稳定的假期，除了不能出国，还算自由。

    当天，陆应淮请周京樾喝酒，桌子上摆了满满的酒瓶。

    “你后悔过吗？”周京樾问他。

    这四年的相处，他大概了解陆应淮的感情经历，无非是禽兽占有花季少女，少女灵巧脱身的故事。

    陆应淮也从未美化过自己的恶行。

    他渐渐明白，徐烟的离开是一种求生本能，不是对他的背叛。他对她的压迫和欺辱，让她无法甘心接受他像是玩弄宠物一样施舍的爱。

    在她眼中，事实就是如此。

    他喜怒无常，不真诚，手段卑劣，一直在强迫她。

    所以她愈发向往林子序那样光风霁月、克己守礼的爱情，才会狠下心出国，和他一刀两断。

    “后悔有什么用。”仰头喝酒，辛辣酒液滚过喉咙，陆应淮嗤笑：“四年了，我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周京樾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情绪动容，按住了他又倒满酒的酒杯，“别喝了，够了。”

    陆应淮抬眼，眸色晕染几分醉意，缓缓弯唇笑起。推开周京樾阻拦的手，他仰头将一杯烈酒尽数饮下，冷峻五官皱起。等放下酒杯，他脸上笑意加深，眼尾红了一片，表情看起来破碎又痛苦。

    “京樾，我后悔了。”

    他低下头，用手揉着眼睛，声音沉闷模糊：“后悔了……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