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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153节

    温禾抱着一捆车前草,顺着阶梯走上八卦台,往身下的炉鼎里仍。

    仙草入鼎,鼎口自封,与此同时,炉鼎变作半透明状,无生药师说如此可直观鼎内火候,方便丹药制成。

    无生药师见温禾站在八卦高台上,抻长脖颈,往炉鼎封口处看,他吓出一身汗,忙招呼金尊玉贵的君后下来看,炉鼎虽被封,但鼎内之火汹涌四溢,被灼伤的可能性颇大。

    若君后在他这炼丹房伤了,以君上的脾性,直接将他扔进炼丹炉火化的可能性颇大。

    温禾打无生药师的炼丹房,淬炼一整夜,才凑齐一百余颗解狼牙毒的丹丸。

    她捧着一大葫芦丹药,折返归息殿,殿内不见赫连断,问了黑檀,才知,君上被众魔臣请去栖政殿。

    温禾忆起昨日白乌的话,想必文武魔臣要跟魔头告她状。

    她装扮成黑檀的模样,入了栖政殿大门,光明正大窃听。

    殿内高柱上,坐满魔臣,赫连断半慵懒状倚至御座,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魔头副座两侧,依旧盘坐一黑一白两位护法。

    魔卫常于大殿门口走动,或随时传递消息入内,扮作黑檀的温禾,并未引起众人注意,她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

    果然,魔臣汇报一些新打探来的,关于天族屯兵藏粮的几个机密点后,矛头一致指向温禾。

    高柱之上,有几个挂彩的,脖子上挂药纱的,乌眼青的,众位有条不紊陈述君后无缘无故纵狗咬人的悲壮事实。

    萎靡了好半响的赫连断,听此话,提起些精神,幸灾乐祸的对着被狗咬伤,弹劾君后的几位魔臣,“出息的你们,连两头狼都打不过,还有脸告状。”

    觑一眼身下左位,盘坐如松的白乌,“既然当时左护法在场,他怎的未受伤。”

    众臣喃喃,交头接耳,君上言外之意,是嫌他们法术不行,活该被咬。

    几位被无辜咬伤的臣子,愤郁难消,走的好好的,突然被狼咬,可结果却是投诉无门,他们的君上根本就不讲理。

    狼毒浸心脉,最忌动怒,有一个文臣,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赫连断换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毫无同情心,反而一脸鄙夷盯着吐血的魔臣,“君后赐你伤,你应觉荣幸,你说本君说的有无道理。”

    文臣不敢说没道理,只得口是心非道是。

    说完,又吐出一大口血。

    赫连断自御座起身,一甩袍袖,“散了吧。”

    重臣摇首叹息,陆续离殿,温禾截住白乌,将一葫芦丹药,塞至对方怀中,冲人抛个乖觉眼神,复又跟上魔卫脚步,随赫连断返回归息殿。

    可殿门口,又遇到个前来告她状的魔将。

    是云豹将军,他跪地哭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君后放走了供将士享乐的狐姬,其中有个被他收入府洞,已怀有身孕的侍妾。

    可怜他虽妻妾成群,但多年无所出,好不容易看中个美貌狐狸,好不容易狐狸怀了他孩子,竟被君后一声御令,遣出魔阴王朝,求君上给他做主,召回怀有身孕的狐妾。

    云豹将军今日特意请朝假,没去开君臣大会。毕竟小妾跑了,面上挂不住,若当众向君上告状,被朝臣们听去,只会添笑柄,故此他未去栖政殿体会君上惨无人道的护妻言论,否则不会跑来堵赫连断,求人给他做主。

    赫连断瞥了眼,哭得捶胸顿足满面水光的云豹将军,懒懒回给对方一个字:“滚。”

    末了又咬牙添一句,“再告君后的状,拧下你脑袋。”

    第97章 五曜【02】

    三十三重天。

    思筠站在一株开得正炽的仙桃树下,瞧见几位手捧露茶果子的仙娥,款款走来,他又往肩头贴了层隐息符。

    轻纱广袖的仙娥,将茶果放置荼蘼架下的白玉桌案,又垂首躬身,规整退去。

    荼蘼花开得好,朵朵胜天边云霞,衬得花架下的两位美人娇艳雍容。

    一位是天后,另一位给天后拨荔枝的,是新花神郁紫幽,两位言笑晏晏一派亲和。

    思筠晓得月倾花神陨世后,花界出了个新花神。他遥遥瞥去,法身乃一株紫菡萏,听闻这株大叶紫莲,离了花界便去了少室仙府的十二空谷修行,已是少室山弟子。期间,与花界无甚交集,却突然成了新花神。

    灵雀给他的消失是,芍药花主昏迷前,将象征花神权威的溯水花杖,交予紫莲,紫莲以三片莲身作礼,送了天后,得了天后的支持,将她的名字录入天籍,授予她代掌花神一职。

    以真身做礼,可见虔诚,但对自身损伤极大,即便道行再高深,因法身残缺,不得长寿。

    仙族虽为六界之首,但花界自成一派,花神之位录入天籍册,不过是先花神交好仙族的一种方式,实则仙族未有干涉花神授予的权利。

    紫莲为何要牺牲三瓣真身莲,讨好天后,其中有些耐人寻味。

    仙桃下的思筠正思量,荼蘼花架下的二位已相继起身,新花神躬身与天后作别,天后端得矜贵无匹,朝灿霞氤氲的九翱宫行去。

    新花神亦朝着满是仙桃的云道走来。

    思筠对新花神的身份有所怀疑,打算先将溯水花杖召来,他略略施法,万千桃瓣纷飞,猛地朝新花神袭去。

    郁子幽随身的侍女冰心,已被桃风掀倒于地,郁子幽亦被掀飞裙裾,她即刻幻出溯水花杖抵消桃风。

    思筠暗中捏诀,新花神警惕望向四周,她紧握掌心的溯水花杖,竟纹丝不动。

    世上唯有两人可cao控溯水花杖,一个是花神,一个是花尊。

    溯水花杖内蕴一片灵海,可降甘露,恩泽天下植被,免受干涸之苦。

    可见溯水花杖十分重要,乃花界无上宝器。

    可他如今竟召唤不来溯水花杖,唯有一个缘由。

    新花神将溯水花杖与自身炼化为一体,自此,溯水花杖只归她一人所控。

    此乃极其自私行为。花神虽能得了花杖的无上神力,但浩瀚众生,再是厉害的人物,终究逃不过一死。神佛都有身归混沌或坐化的一日,遑论一个神籍谱上,载不上名的代理花神。

    待新花神死后,溯水花杖将自行尘封,再不受下任花神花尊驱使,实乃天下花卉植被的不幸。

    历任花神花尊,都晓得溯水花杖的神力,未有一个动妄念,将花杖炼化为己用,皆抱有一颗济世苍生之心,像紫莲这般极度自私之人,怎会被月倾授予花神之位,再联想与先花神最为亲近的芍药花主,魂识散乱,陷入昏迷……思筠更添肯定,这紫莲的新花神之位,怕是盗取而来。

    天宫之上,他不便大动干戈,只吩咐灵鹊,密切监视新花神动向。

    今日恰逢天宫第一护卫寂无道不当职,思筠趁机潜入天后的九翱宫。

    往日他曾暗访天后寝宫多次,寂无道与天后形影不离,寂无道功夫深厚,他不敢轻举妄动。

    九翱宫奢华至极,极品玉石铺地,墙垣以宝珠镂金做饰,边角以瑶池天露浇灌诸多名贵花草,天池旁养着几尾仙鹤,宫娥竟将蟠桃喂养宠物鸟。

    思筠连破层层禁制结界,方步入天后金檐玉砌的寝屋。

    殿门前守着两名仙娥,屋内一炉香烟袅袅,鲛纱帷幔重重,并未见天后的影子。

    他抛出一支银桐,幻作银犬,于屋内各角落,嗅天后气息。

    最终,银犬在东墙一副凤舞九天图卷前停下。

    思筠摸了摸画轴,实打实□□画,画轴后并不见暗门。

    但他的银桐犬,不会出错,看来此画有猫腻。

    他咬破指尖,以血往金凤画轴前做血符,果然,画中栩栩如生的翱翔金凤消失,显出一道金羽门扇。

    思筠入了羽门。

    内里自成世界,雾蒙蒙一方水潭,谭中浮一盏黑莲,黑莲之上盘坐一女子,青丝如瀑,但一张脸却彻底被毁了,像是拿热油浇滚过,已辨不出原貌,眼皮全数黏合,唇畔亦黏了一半,惨不忍睹,令人心悸。

    隐在一侧的思筠,瞧见天后幻出凤翎鞭,飞身上了黑莲座,对着盘坐莲花的女子一顿抽打。直至毁容的女子虚虚倒下,天后这才罢手。

    收了凤鞭,天后唇角勾一抹讥诮,“就凭你,也跟本座斗。”

    天后泻火后,神情高傲,一步步走出秘卷。

    思筠现身,朝谭中的黑莲,挨近几步,“你是何人。”

    毁容女子听到声音,缓缓支起上身,因嘴巴被黏合一半,声音显得混沌模糊,“你又是何人。”

    思筠知她目不能视,干脆飞身上了莲花座,替人以真气疗愈鞭伤,收住内息道:“我是潜入九翱宫,与天后结怨,欲寻天后把柄的浪人,鄙人思筠。”

    毁容女子静默片刻,“我乃雪笺胥。”

    思筠惊得脊背一僵,“什么,你是古傩国最后一任女皇,雪苋的娘亲。”

    思筠出了秘卷,天宫已是黄昏,晚霞雾岚堆叠翻滚,似要挤破天窗,涌进殿来,极为瑰丽磅礴,果真是天宫才有的奇景。

    天后半倚凤榻,饮一盏甘露,榻首宫娥徐徐摇一把羽扇,给天后纳凉。

    思筠隐身走出九翱宫,不巧方迈出宫门,见一身冷盔的寂无道,朝殿门行来。

    他忙缩回殿内,以寂无道的灵力,他的隐身符怕是一眼看破,幸得九翱宫内栽种一株银桐,他法身乃桐树,与银桐内息相辅,于是思筠隐入桐树,期待躲过一劫。

    寂无道面无表情路过一众花卉,掠过银桐,思筠心下一松,倏然,那道冷盔背影步子一顿,旋步折返桐树前。

    寂无道眯眸,瞧了桐树几眼,只觉这桐树内含陌生气泽,似有若无不大确定,罩着手盔的五指曲起,掌心漫出一团杀机,直击至银桐树杆。

    桐冠簌簌而动,惹一地桐花缤纷,思筠憋着心口翻涌而上的鲜血,眼看着寂无道掌心又团出杀雾,这时,寝殿门口的仙娥召唤道:“寂护卫,住手。那可是天后十分喜爱的桐树,折毁了惹天后娘娘不开心了。”

    见对方怔然望着桐树,仙娥又道:“还不快进殿去,天后唤您。”

    寂无道又瞥了一眼桐树,终是走了。

    思筠趁机出了桐树,寂无道那一掌正击至心口,他强忍痛意出了九翱宫大门,终是忍不住,吐了口鲜血,晕在僻静的仙道之上。

    天帝正于桃林下的天池岸,喂几尾龙鱼,指尖洒着五彩鱼食,近侍来报,发现有个可疑之人晕倒桃林一侧,像是打九翱宫方向来的。

    天帝捏着鱼食的手一顿,眯眸道:“勿要声张,将人偷偷送回不境宫。”

    思筠醒后,是在一处恢弘宫宇内,比起九翱宫的装饰,更为奢灿,周身仙泽浓郁,看来他还未出天宫。

    比九翱宫还要华丽的宫殿,唯有天帝陛下的不境宫。

    他方支起身子,殿门豁开,走进身披金光的天帝。

    天帝停至榻前,无甚表情的脸道:“本帝救下你。”

    思筠赶忙起身,跪地道:“花界无相花尊,叩谢天帝大恩。”

    天帝扶人起来,“你竟是消匿多年的花尊,你先前可是去暗探九翱宫。”

    思筠如实道:“是。”

    天帝既晓得他暗探天后寝宫,却未曾将他交由天后发落,可见天帝另有思量。

    “哦?”天帝面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花尊,探到了什么。”

    —

    已连续多日未打理夜水仙的温禾,倏地忆起那株夜水仙,不知枯死没有,这夜破天荒地推开归息殿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