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四次方

    “对了，我是想交给你这个来着。”

    冲完澡的奥斯卡回到我的房间，随手捡起衣服，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手掌大小方块的物体抛过来，我摊开手掌接住，皮肤上透来一阵金属的凉意。

    难怪刚才衣服落到地上会发出那么夸张的声音。

    “啊，先别穿。”就着倾斜的莹白月光，我看清他胸口的纹样比刚画上去时淡了些，“之后要帮你补下那个，先等我一下。”

    表情恢复为不可解读的少年光裸着劲瘦的上半身，靠在暗漆漆的窗户旁以示回应，他真是厌光到了连月光都讨厌的极致，只有一双通透的瞳眸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不好好进行光合作用可是会长不高的噢~

    我重新看向手中的方块，是我拜托奥斯卡做的东西，瞒着其他人，包括勇者诺亚。

    是为了准备打败魔王的保险而准备的道具。

    简单的说，就是将测量气压，温度，空气元素等等一系列将环境因素化为数值的功能集为一体的实验道具。

    因为是纯粹的机械制品，在这个完全没有工业化概念的世界造起来很麻烦，得先把原料送往不同的工匠那儿将零件手加工出来，再由奥斯卡照着图纸组装。而且把能当做流通货币使用的金属矿石作为原料使用也贵得飞起，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部分，就得靠那个便宜教皇的支援了。

    我翻开桌面上的笔记本，里面是十几页的列表。

    列表里按顺序标着一连串坐标，有的在结果那栏打着叉或问号。

    靠旅途途中打打怪顺便找到和魔王的决战之地的梦想固然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毕竟就算是人类中最强的勇者，也是需要吃饭睡觉的正常人类，想要获得食物和药品就必须时常补给，能找到补给就意味着冒险的范围不能偏离人类聚集的城镇村落太远。这点距离，魔王随便一弹手指就能毁掉。而相反广阔无人的冰山区域则是环境过于严酷，要一边对抗冻死人的低温和稀薄氧气一边打架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只能把整片大陆划分成块，一个一个寻过来。

    虽然效率堪忧，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随意就把自己转移过去查看，万一直接掉进岩浆里，亦或是什么会让人直接爆体的低压环境就惨了，为了保证是人类能自由活动的安全空间，就必须先送去装置检验。其中最麻烦的还是没有魔力的区域，所以方块内部还设置了类似电池的部件，只要事先储存足够的魔力，就能让它自发地转移回来进行回收。

    ……这对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也是通用的道理。

    没错，原本在发动转移魔法之前，要在空间中指定一个坐标是理所当然的共识。但是一次偶然的失误，我在魔法里不小心加入了第四个不存在的坐标，本该失败爆炸的魔法却成功发动了，即使耗费了庞大的魔力，转移确实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虽然不知道被传送往的到底是另一个星球还是次元，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时间的流逝是相同的，因为我实际见过穿越时空的魔法阵远比单纯的转移复杂得多，根本不可能只靠那丁点魔力就能发动。

    在那之后，我暂时脱离了勇者团，用了一段时间来确认一些事情。

    首先获得确信的是，魔王雷德维希并不知道存在第四个坐标这一事实，一旦被转移流放出这个世界，就无法靠自力回来，永久的被留在了世界之外。

    这就是我悄悄准备的保险……之一。

    至于是就此让魔王成为其他世界的麻烦，还是要彻底消灭，那是属于人类最后的希望，勇者诺亚要自己面对的选择，我只能尊重他的决定。

    以及，即使使用转移，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也许单纯只是由于坐标不正确，或者是需要加入更高的维度，无论如何。

    要在无限的四次方中恰好撞上那个唯一的正确选项，无疑是等同于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的奇迹中的奇迹，正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状况，我并不感到失望。

    和回到原来世界的可能性相较起来，干掉魔王反而显得容易多了耶~简直就是取得奥运会跳远金牌和抬脚跨过小水坑之间的难度差距诶~

    将白天获得的魔核装进方块的驱动里，确认完下一个要检查的坐标，我灌入魔力，发动了转移魔法。

    手上的金属方块蓦地消失了。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奇迹会那么友好地在需要的时刻恰到好处地降临，所以必须为所有能设想到的情况做好准备，能让我们底气十足喊出“拯救世界的胜率是100%！”这句口号的绝对不会输的万全准备。

    呃……虽说如此，不过这个数量也太多了吧！

    随手翻了翻还有好几页没做完的实验计划，我叹了口气，听见旁边奥斯卡问道：“您为什么要为了勇者做到这个地步？”

    “是啊，为什么呢~”我回忆起一年前和诺亚两个人的密谈。

    这是与诺亚交换一个巨大秘密的代价。

    我当然可以选择不接受，可既然由自己决定了听取诺亚肩负的秘密，就得一起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责任。

    我没有正面回答奥斯卡，而是把他拉来按在了桌前的椅上，拿出用来画纹的笔和墨水，“我要开始画了，乖乖坐着，不要乱动啊。”

    “是。”

    他似乎也没在真的期待我有所回应，只是在那儿酸溜溜的抱怨一两句，也是平常事了。少年一语不发阖上眼，凭着经验压低呼吸，尽量不让胸膛起伏得太厉害。

    “怎么一副要去上刑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就不得不一直忍耐这方面来说，和上刑没什么两样，倒不如真正的拷打还要来得痛快一点。”

    “好好。说得像真受过似的。”

    “……只是训练的话。”

    我一手按住奥斯卡的肩膀，画笔笔尖特地做成了像是小楷毛笔的软簇，吸饱了漆黑的墨汁，本冰凉柔软的毛尖刚触到他，便使手掌下的肌rou一下子猛地绷紧了，从齿间挤出一声压抑不快的喘息。

    哎呀，真可爱~

    故意把每一笔都放缓了些，似是察觉到我戏弄的愉快，少年的眉角隐隐撑起青筋，高高仰着头，咬牙切齿地冷声催促：“快点！”

    新鲜的墨迹一丝不差，从容不迫地描过少年的忍耐神经，原本黯淡的纹样被彻底重新覆盖。

    “完成了噢。”

    我呼的朝墨水吹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少年瞪来的视线恼得发怒，怒得发腻。我假装没发现，拿桌上的布拭去笔尖剩余的墨汁，晾了他一会，然后才慢条斯理用笔杆抬起了他的下巴，望进他的眼睛。

    “奥斯卡，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道标。”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对奥斯卡表达爱惜的话语，“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闻言，他强烈的眼神呆愣了片刻，随即化为了似能将一切浊淤都缓缓沉淀、再生的冬季泉水，只留下了清冽而温柔的部分，安静地，长久地，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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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乐的假期结束了，回去肝论文，大概周更？

    没人看……没有留言……（苦痛面具

    用一章写了大纲一半的设定，虽然并没有大纲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