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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内讨论出方案来见朕!都退下让朕清净会儿!”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大臣们连忙跪地领旨,慢慢退出大殿。可这争执,一直从殿内吵到了殿外也没有休止。“刘大人,你说要放粮施粥我是同意,可是天子脚下,受灾再怎么严重,也不会比北边受的雪灾要严重吧。库里备的冬衣是为西面和北面边关留的,若是勉强拿去给通州汾州受灾的民众调剂,也还使得,可是要拿给京城里的百姓,怕是军中要哗变啊!”“江侍郎,你这话我不爱听。兵丁是人,受雪灾的百姓是人,京城受灾的民众就不是人了吗?天子脚下的百姓要生乱,那乱子不会比军中小。”“可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之分。各州巡查的御史还没有信送回,究竟两州受灾情况如何,还在等着那边核查。万一灾情重大,就地赈灾必定是不够的,到时候衣库里没有了棉衣……他顿了顿,建议道:“京城是首善之地,不妨劝民间自发救助……”“本朝从圣上登基以来,一直风调雨顺,国库又充裕。现在要劝民间自己救助,那岂不是有损圣上的颜面?倒让百姓们笑话朝廷里连几件棉衣都拿不出来。”江道异苦笑。他们户部就是拿不出多少棉衣啊!今年边关酷寒,兵部在年前就已经下了函请他们调配棉衣,刚刚入冬就调了库里不少过去。后来通州、汾州受灾,圣上要赈灾,这些棉衣本就不多,现在更是只剩千余件了。如今现做肯定来不及了。这位刘大人嘴巴一碰,就要让京城受灾的百姓人人都有冬衣,怎么可能!‘尚书大人,你这时候被冰雹砸伤,就在是坑我啊!’想到这里,江道异一咬牙,索性把话讲明白:“刘大人,别说是京城的百姓了,就算是通州、汾州,今年要灾重,户部都调配不出多少棉衣来。今年西边和北面调去了上万件冬衣,把冬衣全调去了。户部没想到今年会有雪灾,是以库里只有棉花,没有棉衣。”棉花本就只能在南边种植,户部里储备了十年,也就几库的。棉花得起来不易,做冬衣更难,那是需要无数人服徭役来做的。前朝和本朝一直轻徭薄役,平日里积攒的棉衣一到用的时候,一下子就没有了。现在又要炭又要粮又要冬衣,他们户部也不能一下子全变出来啊。“你说边关……怎么会调那么多件?”刘大人小声地问:“是哪位大人的签章?”“是晋国公和信国公的签章,圣上批的。”江道异也很奇怪。晋国公和信国公平日里虽不至于水火不容,却也是泾渭分明,如今却一起联名签奏,要加强北面的武备。入冬时已经调配过一次棉衣,后来又在督促户部,要求北军的钱粮装备在春暖之前一定要到位。“北面是要有战事?”“没听说啊。”且别说外面讨论的如何热火朝天,楚睿却在书房里发着脾气。“问朕是分赈好还是厘户好,朕要分赈就说分赈不好,朕要厘户就说厘户不好;朕到底为什么养着这群户部的官员!”楚睿一肚子火,不过是下令要散米施粥,一群人议论一圈到底是按户分还是按人分,是分开各处赈济还是在一起赈济。连到底是一天两顿还是一天一顿都要争论半天!自从张玄预测关外大寒,边关严寒也要持续到四月,他自然是让李茂准备了一部分棉衣留作战时用。棉衣紧张可以理解,可是这么多年都是仓满之年,发个粮都要处处受到掣肘,户部尚书直接说被冰雹砸断了胳膊,报病不来了。他怎么不报病一辈子别来了啊!“圣上息怒!”一旁的大太监吓得跪下请罪。“请保重龙体!受灾的百姓还指望着圣上救苦救难呢!”“朕倒是想救苦救难……”楚睿把京兆府尹的奏折往地上一摔。“朕看他们是好日子过的太多了,连灾该怎么赈都不知道了!”西城里。齐邵跟着李铭在西城里稍微走了一圈,没多久就掩面而逃。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从小就锦衣玉食的长大,平日里都没有来过西城。他的学友们大部分住在国子监里,就算是租房子,国子监后的街道里也有专门用作学子居住的房子出租。他也和许多寒门的学友往来,却从来没接触过任何关于民间疾苦方面的事情。这些寒门子弟虽然家里贫穷,可不会和他叫苦哪里艰难哪里不方便。他还不至于“何不食rou糜”,可在他印象中,穷苦百姓不过就是住着小一点的房子,吃的东西差了些,没钱读过书,也不识字的人。他不知道一旦受灾,这些贫户的日子竟要惨烈到这种地步。齐邵是个理想主义者,性子又和善不喜争斗,所以才在国子监里一直读书,既不愿意出仕,也不愿意只和所谓的世族来往。他经常用各种名义资助寒门的子弟,对他来说,不过是破费几个银子罢了。他不爱看人感恩戴德,像是灯节拉个摊子大家一起猜灯谜这样的事,以前也做过不少。例如让家中开的酒楼征收诗文,然后怂恿诗才好家里条件差的同年去投,得些文酬;又或者国子监里有需要抄书的时候把活儿从父亲那里揽下来,分给国子监里寒门学子去做,换点酬劳等等。可要让他联合世族和勋贵的子弟们一起来施粥赠衣,他却从来没有做过。“李锐,你家里虽不是什么累世大族,单独做这件事的钱粮还是有的,怎么突然想到让国子监的太学生们一起来做?”“一是怕风头太过,给府里惹祸;二是我叔叔出了京,家中只有祖母和婶婶,我和我弟弟这个年纪,恐不能服众,到时候却给下人昧下了钱粮。”李锐和齐邵抱怨道:“路上倒是遇见几个京兆府的官员,愿意帮忙的。可那言下之意,竟是让我们府里把钱粮都给他们,然后他们来赈济……”“你看看,他们看我年幼,把我当傻子,更别说京兆府的那些吏胥了!到时候一石能有五斗用在灾民身上,我都要谢天谢地。”“何况这么多人受灾,我家要设粥棚,到底要拿出多少人来?不怕齐兄笑话,我家人口简单,连家里丫头婆子在一起,也就一百多人,中间还有不少是我爷爷当年的老部下,残废了荣养在府里的。我们家出不了这么多人。”他做了个苦脸。“总不能让丫头都上街抛头露面去吧?”齐邵见李锐苦着脸,不由地叹息。确实,他家那个情况,他是遗子,婶母又传闻不慈,全靠祖母庇护。邱老太君有意做善事,可管家的总是他婶母,怕是要动用邱老太君的私房钱。这事要信国公府一家来做,确实承担不起。总不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