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屆不到的想法
03 屆不到的想法
我走進校舍的時候,鞋櫃一帶附近已經沒有人了。但牆上的時鐘也表示著時間還勉強在容許範圍之內。 去到教室花不了多久時間,雖然路上錯過了一次電車,但到了離終點只有一步之搖的程度,我反而悠哉了起來。 因為周圍沒有其他人,我大方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是手機不是內褲! 內褲……大概也是在坐電車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到底自己在幹什麼啊!把女式內褲揣在褲子口袋裡去上學?腦子有毛病不是嗎?所以就轉移到了書包裡……也沒有。看過輕小說就知道,和別人撞到一起然後從書包裡掉出奇怪東西的概率,甚至要高於從口袋裡掉出來。況且在學校時候又不會一直帶著書包行動。 所以我的選擇是……制服的內襯口袋! 簡單講就是在衣服的裡面。和還會用來放手機的褲兜不同,沒有原因就是連碰也碰不到地方,作為攜帶名為內褲的炸彈,再也沒有更完美的選擇。 話再說回手機,現在拿出來的目的是為了看繪繪有沒有回覆。之前給她發去了內容是「你在我家放了什麼!」的訊息。但還是沒有得到回覆。順帶一提我也不是為了聽她說實話,只是想看她的反應,然後我就能判斷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收好手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只有更換室內鞋。我的鞋櫃在最裡面那排的最裡面的最下面……嘖,難道陰暗的學園生活從最一開始就埋下伏筆了嗎! 首先要把室內鞋裡的老鼠屍體扔掉,同時還要小心不觸發會夾住手指的電擊器——幸好不是在花山薰上學的學校,以上的情況沒有出現。應該說沒有任何情況出現,我無事發生地走上人造樹脂的地面,只要不刻意去做就不會發出響動可以說是室內鞋的一大優點。 先拐一個彎,再沿樓梯走到二層,達到走廊盡頭的那間教室就是最後的最後了 。如果是勇者,說不定會在這裡遇到最終頭目,但我不是,自然就也…… 「啊——!」 !? 先說不是我在叫,雖然我是有被稍微嚇到。 不知道為何會生成在樓梯旁邊,靠著牆壁半蹲的小宮山似乎是在我從視野死角出現的時候才驚覺過來,並且發出一聲輕喊。 是「啊」吧,但又不大一樣,那種大概是女性獨有的音調……意外地有點色情。 抓著自己裙襬壓住大腿的她在那個瞬間就飛速站直了,然後和我對視的同時雙腿在原地躊躇,像是要走又不知道走哪裡去好。 真是的,像是我對她做過什麼變態行為一樣。 明明已經是昨晚的事情了。 …… 嗯。 我在來的路上就想到學校遇見小宮山要怎麼辦,但我們本來就不說話,所以就繼續維持沒有交集的狀態,放任不管應該就沒問題。但當時那樣想的我,沒有料想會過到這種迷之獨處的情況。 明明是開發的公共空間,這個氣氛是怎麼回事?只是我從走了過來而已,小宮山又沒有見不得人類從拐角處出現的毛病……原本心中還存有的,她昨晚沒有看清那是我的美好幻想也沒有堅持的意義了。這個完全是在提防我的樣子。 冷淡一點冷淡一點冷淡一點—— 只要我擺出好似無視發生的態度,諒她也不能怎麼樣! 「你誤會了,那條內褲只是別的女人偷放到我家又恰巧飛到我臉上而已。」——不可能有會接受這種說辭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有解釋的必要。 我沉默著朝小宮山所在的方向走去,然後對方就明顯地後退了一步。 好受傷……我只是、要上樓梯而已。 「……看到了……」 要踏上台階的腳就這樣懸住了。 我與小宮山之間相隔著包含樓梯扶手的三米以上的距離,她的聲音又小地有些奇怪。但是我還是聽清了部分、或者說關鍵詞。 轉頭看她,可是刻意避開對視般的角度,讓我只能見到她頭頂的髮旋與衣領處露出的脖頸。 從開學算起的一個月後,原本與我就沒有什麼關係的她,完全一句話都不會和我說了。一直到今天的此刻。 久違的話語,對我來說…… 可不是什麼好詞啊! 沒想到她會直接講出來。 難道是「雖然我不想和你講話,但因為實在太變態了,不得不說說你了!」的緣故? 不要啊,你還是繼續和我村八分吧。 「我……」 要不然試著解釋一下吧?省略內褲那奇特的來源,就直接說「雖然看起來很奇怪,但那是我自己花錢買來的,無論我做什麼都是自己的自由!」之類的? 「我……」 我為什麼非要和自己的班長承認自己是變態不可啊! 「我……」 「啊!不得了,差點以為就要遲到了……啊!萌~ 」 怎麼還有比我還遲來的傢伙啊! 我轉頭朝從校舍外面跑的進來同時向小宮山抬手打招呼的高橋。 她也看了同樣在場的我一樣,然後流暢地將我無視。 「東西給你,沒有打開過喲~」 高橋拿出昨天從小宮山課桌抽屜裡拿出的東西,直接遞給對方。 「不可以!」 小宮山則是慌張地拿過來就立刻塞進自己的口袋……同時還朝我這裡瞥了一眼。怎樣啦,不就是眼鏡袋子,昨天已經被我看光光了咯! 「要、上課了,快點回教室吧。」 丟下這句話的小宮山立刻一個人從我身邊竄過,跑上二樓。 …… 現場變成了只剩高橋和我的狀態。 「要上課了,快點回教室吧。」 然後被這傢伙也說了一邊。 好氣啊……怎麼也輪不到你講吧這種台詞! ?????????????????? 「那邊的、快攔住!」 「傳給我!」 「小心後面的人!」 叫聲與此起彼伏的腳步聲音,零星伴隨著一些砰砰的響動。這個不用說也能猜到的現場,就是體育課上的籃球比賽。並不是課程的內容,只是班上得到自由活動時間的男生們自發組織了起來。 一到學校就和小宮山發生了和融洽一詞完全沒有關係的接觸。不知道接下來事態會怎麼發展的我雖然帶著不安但也還是去了教室。 其結果就是,從第一堂課到上午的最後一場,也就是現在,我們之間都和平常一樣相安無事。要說有什麼特別的,那就是小宮山在第二節課上睡著了。 最先注意到的應該是我,接著後來被老師叫醒,引發了所有同學的動搖……嘛,雖然我把上課睡覺講得像是放屁一樣正常,但那是小宮山,會被大家所訝異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因為她清醒過來之後就拼命和老師道歉,這件事也就那麼過去了。但要我說,就算什麼也不表示,老師也會笑著原諒你的。 「真是青春啊。 」 站在場邊看著他們活動的我發出了置身事外的感嘆。 至於我? 我在行走。 人類與其他哺乳動物最大的區別,可以自然又持久地用雙足移動。將這一先天優勢展示地淋漓盡致的,正是在優先散步的本大人! 另外一提,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參加互動,在靠牆也是有三兩成群閒坐著聊天的傢伙的。反倒是女生那邊更加統一,畢竟是在進行仰臥起坐的測試。 「好機會!」 雄谷隔著半個籃球場投出充滿氣勢的一球。 旁邊的隊友配合地喊出聲音……但我倒是想問是好在哪裡,絕對不會中的好不好。 如我判斷的一樣,在眾人注目之下的一投,雖然力量足夠卻沒有精準性。轉上籃筐擋板的邊緣後直接彈出了場外——我所在的方向。 不是,雖然我知道這不是故意的,但既然你們都在盯著看了,也該有人出聲提醒我一下吧? 略微不爽的我沒有好心地接下來飛來的籃球,只是側過頭讓它從我身邊擦過。 「嗚——!」 自己去撿噢——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從我的後方闖來了女性的喊聲與籃球在地面彈跳的喊聲。 「小宮山!」 球場上的男生發出了呼喊。我也向後面轉去。哪有這麼巧?就算這樣想,但是我眼中倒在地上的確實就是小宮山萌本萌。 誒? 女生不是另一邊做測驗嗎? 我又看向另一個方向,現實和我記憶沒有偏差。但是我也立刻就明白了,一年六班的女生數量是單數,仰臥起坐則是以兩人一組的形式進行。也就是說,會有一個人提前或者最後再完成。 至於小宮山所在的方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在哪裡。但是那裡擺著用來收納籃球、排球的移動推車,直到被砸中橫躺在地上,身材算是嬌小的小宮山可以說是在所有人的視野盲區中。 突發的狀況連老師都吸引了過來,但輪距離是我最近。 「有受傷嗎?」 當我還在心理想著不要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俯身在她面前。真奇怪,明明想就知道我不適合也沒必要,但身體還是動了起來。 「小宮山?」 儘管我這麼叫她,卻沒有回應。倒在地上的她背對著我,膝蓋和大腿彎曲,整個人呈現蜷縮的樣子。 「別靠過來……」 得到回應了,但卻是完全拒絕的意思。 用手撐起上半身的她併攏雙腿側坐,依然是背對我轉頭。 「別看啊……」 唔……因為人體奇妙的心理構造,被這麼說的我反而不自主地盯住了她的身體,特別是兩條不安地擺弄的大腿。因為是體育課,所以穿著著的是運動服,而且和中古動畫中不同,現在的運動褲,即使是夏裝,也全是男女沒有什麼差異的短褲了。最多只會露出膝蓋再往上一點一點。 但是……女孩子的腿果然就是女孩子的腿。太近了,連纖細的汗毛都能看到,而且有一種溼潤的感覺。 「小宮山,有被砸到哪裡嗎?」 這次發問的是趕過來的田中老師。 「沒事……」小宮山搖了搖頭,但又說到「頭稍微有被撞到的樣子。」 「要不要幫你叫醫務室的老師過來?」 避開我和老師的視線,小宮山的右手拄在雙腿之間,同時左手擋住臉。 「不用的,我自己去就可以……那個、大家不用不用擔心的,我沒什麼事情。」 抒了一口氣的老師點點頭站起,又揮手對周圍過來的其他同學說到。 「好了,你們都散開不要聚在這裡,剛才到底怎麼回事給我過來幾個人說明清楚!」 正確的指令,又不是異世界的聖騎士團,圍在小宮山周圍也不會有治療效果。 就在我要走開的時候,被田中老師盯住了。 什……什麼啊?我是清白的噢? 「佐久間君,你陪小宮山一起去醫務室吧。」 誒? 說什麼呢你這傢伙,讀讀空氣啊。 我轉而看向小宮山,等待她拒絕這回事情。 結果對方卻點了一下頭。 ……嘛,好吧。 我無言地站在小宮山旁邊,等她從地上起來。但是她卻沒有要動的意思,只是小幅度地摩挲雙腿。 真的不要緊嗎?在我忍不住要這麼問的時候,背對著我的她忽然又說到。 「別看。」 然後一下子,彎著腰並挺起合攏的大腿,變成一副膝蓋與小腿貼地的奇怪跪姿。接著以左手撐著地面,向前傾斜,靠雙腳的力量支撐起小腿。然後整個人才從地上蹲起。 整個過程,她的右手都放在身前,因為從我的角度看不到,只能猜測是在前面拉著上衣沿避免走光……大概吧? 「你走前面。」 小宮山直到站好才解放了自己的右手,她擺弄了一下臉上的眼鏡,短促又小聲地和我說到。 「知道了。」 除此之外,我也沒有任何好說的台詞。 我們兩人之後再也沒有新的對話,一前一後沉默地移動到了醫務室。原本是有在想她是不是其實受傷滿嚴重的,因為她走得很慢,但但離開體育館後反而被催促走快點,所以大概是沒什麼問題了吧。 「那個……好像值班的人不在。」 根本是廢話,小宮山又沒有被砸到失明。我完全是在沒話找話。 坐在床上的小宮山與站著的我,兩人間就和先前在樓梯口一般,保持著一長段距離。 「我先走了,可以嗎?」 小宮山似乎也不在意有沒有保健老師,而是從臉上摘下自己的眼鏡擺弄。 「嗯。」 不是看我而是看自己的眼鏡。小宮山頭也不太地應了我一聲。 原來是雙眼皮啊…… 不對、我在想什麼呢? 但是……那個、因為是比較細長的眼形狀,而且平時又低著頭、加上有眼鏡遮擋的緣故。曾經我就那麼覺得了,然後突然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就……不由得感嘆起來。 在對方沒有察覺到我心中不禮貌的想法時候,我決定要率先逃離。 結果向著門口走的我又忽然轉回了身體。 「抱歉……明明我知道,卻什麼也沒有做。」 無論和誰,要說上幾遍,我的想法都不會變。小宮山會被籃球砸中這件事,我沒有任何責任。就算包含上打籃球的同學在內,這整件事都不包含對於小宮山的惡意,單純是個不幸的意外罷了。 所以才很奇怪。 明明道理上是明白的。 但是小宮山現在卻坐在醫務室苦悶地揉著自己的腦袋。才並不是故意做給我看,因為頭被砸到所以會痛,痛的時候就想去揉。只是在自然不過的小動作,卻讓我覺得心裡堵堵的。 於是忍不住,莫名其妙地道歉了。 「你……知道?」 小宮山停下了動作,甚至連眨眼都停止了。 「為什麼?」 「因為最開始我就注意到了。」 飛來的籃球。 「只是我沒有去管而已。」 拿在小宮山手中的眼鏡忽然掉落到大腿上,然後滑過膝蓋、又在腳背上一彈,落到了我身前的地板上。 ……? 「你、真的沒事嗎?」 我彎腰撿起眼鏡,走近並向她遞還回去…… 因為原本是不和我說話的狀態,想著既然是這樣那也沒有辦法,像對待別人一樣不去在意就好,以為和小宮山的關係就會只是這樣的程度,卻忽然間又說上話了,雖然只是兩三句的程度,而且還是因為奇怪到讓人覺得有毛病的事情。 但是,說了就是說了。和女孩子的對話,就是想說了再說。 「要我幫你什麼嗎?什麼都可以。」 我這樣問了。 就像念出了什麼隱藏的魔法咒語,小宮山的眼中浮出晶瑩的光澤,潮紅的色彩被染滿雙耳。 「變態。」 …… 「什……麼?」 為了照顧好像耳朵或者腦子出問題的我,我的班長又向著我連續說了三遍。 「變態。」 「變態……」 「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