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她们平凡的一天

    04　她们平凡的一天

    由微光接入控制神经的仿生人，自然地激活了感情模块。

    微光不需要感情模块，这与微光的设计理念相违背。

    但这不是微光。

    这或许是微光，或许不是微光。以不同哲学教派论述存在的思想对这一事实进行分析，自然会得出数种不同的答案。但这个问题似乎完全没有对赫斯提亚造成任何困扰。虽然精灵在一开始感到惊愕，但她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顺利地接受了这件事，并且直到现在都表现出了极高的接受度。

    早晨八点，结束大约九小时的睡眠后，精灵科学家的闹钟准时响起。

    “叮铃铃——”仿生人少女跟着闹钟一起发出声音，赫斯提亚总会被她这样的行为逗笑。她笑着关上闹钟，又摸了摸微光的脸颊：“早上好。”她慢慢地凑过来，在微光的脸颊上留下了轻柔的吻。

    简单的洗漱之后，赫斯提亚自然地坐到餐桌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微光也与她一同坐到桌前，与她一同享用两人份的早餐。

    精灵望着正对她微笑的仿生人少女，突兀地想起了explorer－39。很可惜，他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但与此同时，赫斯提亚似乎拥有了只属于她的恋人。

    吃过早餐之后，精灵站在镜前整理仪容。她望着镜中的微光，唇边自然地带上了浅浅的微笑：“亲爱的，我要去上班了。”

    “好的，”她身后的少女适时地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我也会陪你一起工作。”

    如果这是别人说出的话，或许会显得有一点奇怪吧。赫斯提亚想到这里，不禁失笑。她转过身，对上了微光专注的眼神，少女脸上保持不变的微笑：“赫斯提亚，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将与你相伴。”

    精灵研究员的脸上露出了更深的笑容，她轻轻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她靠近后，再度低下头，在微光的唇角留下轻柔的吻。

    抬起头时，赫斯提亚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红晕，她抬起手来，做出像是在擦拭脸上的什么一般的动作，实际上只是想挡住恋人的视线。

    无论是从仿生人的双眼，还是从其他角度观察，微光都认为，她非常可爱。

    今天的实验数据在晚餐时间之前分析完毕，真是可喜可贺。赫斯提亚用手指滑动着移动终端的屏幕，查看日程表：“下一个实验项目……”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才继续平静地道：“是记忆之海的链接实验。”

    赫斯提亚知道会发生什么，那股悚然的感觉突然从尾椎骨附近升起，又在几秒之后消失不见。那大概是身体对上一次的实验有所记忆，因而残存的本能反应吧。

    身旁并没有人，但赫斯提亚理所当然地听到了微光的声音：“请结束今天的工作，好好休息。实验将在明天早晨进行。”

    “嗯，谢谢你。”赫斯提亚放下手中的工作用终端，动作轻盈地从人体工学椅上起身。

    今天为没有特别偏好的研究员提供的晚餐是菠菜鳕鱼奶油焗意面，配柠檬水、水果杯以及罗宋汤。赫斯提亚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时，所有的餐点都已经适时地在桌上摆好，她的恋人正端坐在桌前，对她展露微笑：“欢迎回来，赫斯提亚。”

    微光最近有了一些新的小发现。

    例如，精灵其实喜欢这种不过分亲昵的亲密关系，当她回到房间，听到恋人呼唤她的声音时，她的心率和脉搏总会发生波动。

    微光精确地观察和记录一切，同时尽责地计算有关赫斯提亚的一切数值。微光拥有精灵，而赫斯提亚拥有名为微光的恋人，那么，理所当然地，微光希望能够取悦自己的精灵。

    不是被诅咒的公主，不是被废黜的女王，她是只属于微光的赫斯提亚。

    仿生人的情感模拟信号数据库在近期取得了一些有价值的样本数据，而其中的一部分正是来源于“微光”。

    电流刺激着仿生人的神经，大脑的神经中枢感知到了愉悦的香气和味道。于是少女在美食美妙的气味中露出了微笑。赫斯提亚望着她温和的笑靥，感觉胸口好像被什么被攥住了。

    微光用手指碰触了精灵的脸颊，她的体温升高，呼吸变快，身体出现了面对恋人时会有的反应。

    “亲爱的，今晚想吃点什么呢？”她对着面色微红的精灵，露出了完美的微笑。

    微光能够轻易地组合出无数种适合在今晚使用的对话组合和晚餐食谱，但晚餐已经摆在桌上，那么她说的，或许是……

    赫斯提亚有些难为情地移开视线：“……明天还有实验。”

    “这不会影响什么。”微光在座位上坐下，她拍拍自己改到了身旁的座位，赫斯提亚便在她身边坐下。精灵还未完全坐稳的那一刻，少女便从侧面对她进行了偷袭，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一个轻吻。

    “哈……”赫斯提亚在一瞬间确实有些惊讶，但她很快便轻松地笑了起来：微光总是喜欢玩这种小游戏，不过这也确实令人高兴又放松。

    数值的变动符合期望，微光微笑着为恋人倒上一杯饮料。即便是初次以恋人的身份与精灵相处，她也能表现得尽善尽美。

    与赫斯提亚生活，与赫斯提亚相处，无论何时都令微光感到愉快。这份“愉快”，无论是仿生人，还是人工智能本身，都能感受得到。

    她曾经提出疑问，那份轻快的“感觉”，究竟是否能算作是“感情”的一部分呢？

    但微光或许没有计较这种问题的余裕。

    这份“感觉”目前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或是程序错误，而让研究员的身心都维持健康也是微光的职责。

    现在赫斯提亚很开心，这样就足够了。这为她维持现状的决定提供了充足的理由。

    赫斯提亚，赫斯提亚——

    只是想到这个属于精灵的名字，只是想到这个已经完全属于废墟的异瞳精灵，那股奇妙的轻快感就又自然地让微光感到舒畅。

    她的“视线”，或者说，她关注的焦点，总会自然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爱慕、她的欲望，全都令她感到电流般震颤的快乐。

    每到此刻，微光都觉得自己或许能为她做到些什么。

    赫斯提亚，我的挚友，我的赫斯提亚。

    少女“望”着餐桌之前的精灵，几乎快要露出笑容——如果她也能拥有笑容的话。

    继续留在我的身边，继续让我看着你吧。

    ——我的爱人，只属于我的赫斯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