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

    3.5

    夜幕降临，暴风雨从四面八方袭击着房子。肆虐的狂风吹得仿佛要拆掉窗户，雨水疯狂冲刷着玻璃。碗橱里哈利蜷缩着，勉强用薄薄的被子包住自己。

    深夜，外面的暴风雨越发肆无忌惮。哈利依旧不能入眠，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明天是他的生日，可是他却只能饿着肚子等待着生日到来。

    临近午夜，一阵沉闷的隆隆雷声完全盖住了房子里的鼾声。突然，哈利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轰！整个房子被震得有些发晃。哈利坐了起来，走出碗橱，盯着门口。门外有人敲门要进来。

    轰！又是捶门声。达力惊醒了，“什么地方打炮?”达力迷迷糊糊的从楼上跑了下来。紧接着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也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挡在达力前面。“门外是什么人?”弗农姨夫喊道，“我警告你——我要报警了！”

    外面静了一会儿。然后——咔嚓！门从合页上脱落下来，震耳欲聋的哗啦一声，门摔在地板上。门口站着一个巨人。他的脸几乎完全被蓬乱的长发和纠结的浓密胡须掩盖了，但你仍能看见他那对像黑甲虫似的眼睛在头发下面闪闪发光。　　巨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屋来，他弓着腰，这样他的头刚刚擦着天花板。他弯腰拾起门板，轻而易举地就把门装到了门框上。

    他大步走到沙发跟前，坐到沙发上，他沉重的身躯把沙发压得直往下塌，注视着哈利。“这就是哈利了！”巨人说，“上次见到你，你还是个小毛毛。你长得很像你爸爸，眼睛可像你mama。”

    弗农姨父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我要你马上离开，先生！”他说，“你这是私闯民宅！”　　“哦，住嘴，德思礼，你这个大傻瓜。”巨人说。

    “对了——哈利，”巨人转过身来，背对着弗农夫妇，“祝你生日快乐。我这里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有的地方我可能压坏了，不过味道还是一样。”

    他从黑外衣内袋里取出一只稍稍有些压扁的盒子。哈利将它打开，只见盒子里是一个黏糊糊的巧克力大蛋糕。上边用绿色糖汁写着：祝哈利生日快乐。哈利抬眼看着巨人，问到：“你是谁?”

    “说真的，我还没向你作自我介绍呢。鲁伯·海格，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狩猎场看守。”他伸出一只巨手握住哈利的整只胳膊。

    “额...霍格沃兹，我知道，但是对不起，我不是已经写信拒绝了吗？”哈利有些茫然的说道。

    “我知道你写信拒绝了入学，所以我才来这一趟。但是我的天哪！你居然拒绝了霍格沃兹，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你父母的学校吗?”

    “我父母？这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海格大喝道:“你等等！”他一跃而起，火冒三丈，怒火仿佛填满了整个屋子。德思礼夫妇被他吓得贴着墙瑟瑟发抖。

    “你们的意思是要告诉我，”他朝德思礼夫妇咆哮道，“这孩子——居然什么完全不知道他父母的事？”海格看起来简直要爆炸了。“德思礼！”他大吼一声。

    弗农姨父面色煞白，嘀嘀咕咕不知小声说着什么，海格怒冲冲地瞪着他。海格说:“你父母很有名气，你也很有名气。”

    “什么?我还有——我爸妈都没有什么名气，不是吗?”哈利有些发蒙。“哦，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海格用手指拢了拢头发，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盯着哈利。“你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他终于问。

    弗农姨父突然能开口说话了，“住嘴！”他命令说，“不要再说了，先生！我不准你对这孩子讲任何事！”即使再勇敢的人，在海格暴跳如雷得瞪着他的时候也会不寒而栗。

    “你就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没有告诉他邓布利多留给他的那封信的内容？我要气死你们，把你们两个统统活活气死。”海格说，“哈利，你是一名巫师，和你父母一样的巫师。”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听见外面狂风呼号。“我是一名巫师，我父母也是。”哈利被突然其来的事情砸的不能思考。

    “当然”，海格说着又重新坐在沙发上，一时间嘎吱嘎吱响得更厉害了，“我相信，只要你经过一段时间培训，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

    哈利的脸色煞白。等他能说出话来时，他转头看向佩妮姨妈说：“您对我说过，他们是遇到车祸丧生的！可他们是巫师，巫师怎么会出车祸？”　“车祸！”海格咆哮起来，他一跃而起，火冒三丈，吓得德思礼夫妇又躲到他们的角落里去了。“车祸怎么会伤害莉莉和詹姆·波特?这是诬蔑！是诽谤！我们世界里的每个孩子都知道哈利的名字，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这是为什么?出了什么事?”哈利无法忍耐地追问。海格脸上的怒气消了，他突然显得焦虑不安。

    “我们的世界里当时有一名强大的巫师，他后来……变坏了。坏透了。坏得不能再坏了。他的名字叫……”海格咽了一口唾沫，“好吧——他叫伏地魔。”

    海格打了个寒噤，“别再逼我重复他的名字了。大家都叫他神秘人，总之，……这个巫师，大概二十年前吧，他开始为自己找门徒。他也找到了一些人……他们有些是因为怕他，有些是想从他那里学到些功法，因为他法力高强。那段日子可真是黑暗啊。你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也不敢跟陌生的男女巫师交朋友……还发生了许多可怕的事情。”

    “他几乎统治了我们的世界，当然有些人反对他，他就把他们都杀掉了。太可怕了。当时惟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霍格沃茨。那个神秘人最害怕的就是邓布利多。而你的父母，他们和邓布利多很接近，一直坚定的和黑势力作斗争。也许他认为想干脆干掉你父母，十年前的万圣节前夕，他来到你们住的村庄，当时你只有一岁。他来到你们家就——就——”　　海格突然掏出一块污渍斑斑的、脏得要命的手帕擤鼻涕，那声音响得像在吹晨号。

    “对不起，”他说，“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认识你的父母，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优秀的人了，不管怎么说——神秘人把他们杀了，可是叫人弄不明白的是他也要去杀你。也许是想斩尽杀绝吧。可他没有杀成。你脑门上那道伤疤并不是普通的伤疤，那是一道很厉害的魔咒留下的。它杀了你的父母，毁了你的家，可是碰到你身上却没有起作用。于是你也就因为这出名了，哈利。只要他决定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躲过劫难，只有你大难不死。他杀掉了当时很多优秀的男女巫师，你是惟一大难不死，活下来的人。”

    哈利的脑海里那道耀眼的绿光再次闪现，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同时他又生平第一次听到了一阵响亮、阴冷、凶残的笑声。

    海格难过地看着他。“我奉邓布利多之命亲自把你从那拣被毁的房子里抱了出来，送到这里……”“胡说八道。”弗农姨父说。弗农姨父显然恢复了勇气，他紧握双拳，对海格怒目而视。

    “小子，现在听我说，”他咆哮起来，“我承认你身上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就是好好揍你一顿也治不了。至于你父母，我只能说，他们都是怪物，这是不可否认的。我是说，这世界上没有他们会更好，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整天跟男女巫师混在一起，我早就知道他们迟早要吃苦头——”　正说话时，海格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从外衣内袋里掏出一把粉红色的破伞。他像拿着一把剑那样用伞指着弗农姨父说：“我警告你，德思礼，我警告你……敢再说一个字……”

    弗农姨父怕被巨人的伞头戳伤，又泄气了，紧贴着墙不再说话了。“这样才好。”海格说着，大口喘气，坐到沙发上，这回沙发整个塌到地板上了。

    “可是，那个神秘人后来怎么样了?”　　　“问得好，哈利。他失踪了。就在要杀你的当天夜里。这一来就让你的名气更大了。这也是最让人弄不明白的地方，你看……他的法力越来越强，他为什么要走掉呢?有人说他死了。我认为纯粹是胡说八道。他身上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性了，所以也就不可能死去。有人说他还在等待时机。原来支持他的人都回到我们这边来了，有些人已经从噩梦中清醒。如果他还会东山再起，他们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我们大多数人都认为他还活着，不过已经失去了法力，已经虚弱得成不了气候了。因为你身上具有的某种力量把他毁了，哈利。那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一件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你身上具有的某种力量使他受挫了，就是这样。”

    海格用热切而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哈利，但哈利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和自豪，相反，他认为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噩耗。

    他不是怪物，反而是一个巫师?他还是个婴儿就打败了一个强大的魔王——这简直是个童话故事！估计做这件事的是他的父母，他不过是个幸存者。更可怕的是他的死敌并没有死透——好吧，他必须去上学了，待在这里不仅会把危险带到这里，也不能学到怎么做个巫师。

    “明白了吧?”海格说，“哈利·波特——你会在霍格沃茨名声大噪的。”但弗农姨父也不甘心就此罢休。“难道我没有对你说过他不去吗?”他尖着嗓子说，“他要去上石墙中学，他会感激我的。我看过那些信，要他准备一大堆无用的东西——像咒语书，还有魔杖什么的——”

    “如果他真想去，像你这样不信魔法的大傻瓜是拦不住他的，”海格咆哮说，“阻止莉莉和詹姆·波特的儿子上霍格沃茨！你这是疯了。他从生下来，他的名字就在名册上了！”

    “狂奔的戈耳工哟，我想起来了。”海格用足以推倒一匹壮马的力量拍了拍他的脑门，又从外衣的另一个内袋里掏出一只猫头鹰——一只真的、活蹦乱跳、多着毛的猫头鹰——一支长长的羽毛笔和一卷羊皮纸。他用牙齿咬着舌尖匆匆写了一张字条，哈利倒着看见字条上写道：

    亲爱的邓布利多先生：已经说服了哈利。明天带他去购买他要用的东西。天气糟透了。

    祝您安好。

    海格将字条卷起来，让猫头鹰衔在嘴里，走到门外，把猫头鹰放飞到暴风雨里。随后他又回来坐进沙发堆里，“好了，现在我们该睡觉了，明天要去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