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按常理出牌

    赶快穿上裤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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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苣屋？”坐在副驾驶座的水鸡光从车内探出头，大喊着让龙田康大停车，“那是苣屋和Amy吧！”

    龙田把车开上人行道，车尾甩在草坪上，掀起了大块的土和草。脏辫少女蹦下还没熄火的车，冲到两人面前。尽管有栖良平说过最不用担心的就是眼前的两个家伙，但作为一路走来的搭档，水鸡光不可能不为伙伴担忧。

    从外表来看，苣屋骏太郎和藤原爱美状态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跟着过来的龙田还在嘟囔有无必要这么激动一类的话，可水鸡一下就抓住了Amy的胳膊，意识到她的衣服上凝着血和其他东西：“怎么了？受伤了吗？谁做的？”

    笑意从那双深邃的碧眸中一闪而过，Amy一把抱住水鸡光，语气轻快：“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啦。”

    “嘛，再不处理，拖到发炎可就大事不妙了。”苣屋双手插在兜里，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事实的真相。

    少女抗议称自己没事，接着就被水鸡和苣屋分别揪住一边后领，拖上龙田的车。

    “我和有栖他们一起合作来着，搜集的物资里有一些医疗用品。”水鸡揭开草草扎起的伤处，打量Amy右臂上的之字形裂口。苣屋已经尽最大努力清创了，伤口处的血痂保持深红没有变黑，只散发出一股甜腥的气味。

    “怎么搞成这样子的啊。”水鸡埋怨道。

    “碰到黑桃K也没办法嘛。”Amy耸耸肩。

    有栖几人所在的临时基地是一个废弃超市，特意清理出的空地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堆放着食品、衣服和各式补给。过去一周半里他们击败了黑桃Q设计的游戏“将军”，多余出来的时间，也放在探寻弥留之国的真相之中。

    “每一天无非是在进食、睡觉，满东京跑来跑去，这算哪门子人生啊。”水鸡光打开一个医疗箱，里面装了几把解剖刀，探镜和镊子，还有两瓶生理盐水和三卷纱布绷带。

    “哎呀，真可靠呢，你们。”

    Amy坐在塑料椅上，嘴里含着一块硬糖。超市里没有电，水鸡就让龙田手执一个超大号手电筒在顶头照明，她拿了较小的一个从侧面打光。

    “手电打近一点。”苣屋骏太郎利落地剪开少女侧面裤线，用生理盐水洗去摩托车爆炸留下的各路碎屑，拿起一支医用镊子，剥离凝固的血痂和更加顽固的塑料片。专业医生的手稳极了，不会因为轻轻抖动的肌rou而犹豫，反倒是龙田一声又一声的吸气让他感到不耐。

    “快闭嘴吧，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苣屋把脓水冲干净，往伤口上缠了几圈纱布。

    少女点头同意。除了因疼痛而产生的条件反射外，她的神情全程相当平静。

    “你这家伙真是她的男友吗？”龙田满目不可思议，“至少要好好安慰她一下吧！”

    “黑桃King满东京大开杀戒，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次该如何避免。”苣屋骏太郎甩甩手，从药箱中找出抗感染的药物，声音盖过了龙田的嘟囔。

    “行啦，人家也是好意嘛。”Amy扯住苣屋的一边袖子，指腹轻轻蹭过他的手腕内侧。

    苣屋斜她一眼，少女立刻闭紧嘴巴。

    “有栖认为下一个游戏应该选择梅花K，但必须满足五人，我们这边还差一个。”水鸡忍着窃笑，关闭手电筒，“再过几天也该续签证了。”

    “诶？我是没问题，但骏太郎……”Amy犹豫地转头，略微迟疑了一下说，“我和骏太郎还没分开过呢。”

    “没分开过？能自然说出这种话的你真可怕。”水鸡按着肚子，挤出一副苦相。

    “嗯……这主意不坏。”苣屋说着，对上Amy高高挑起的眉头和不满的眼神，“反正你最后也会去帮忙的吧，总不能让他们随便找一人当队友。”

    “不不，我完全可以狠下心，没事的。”少女不假思索地说。

    水鸡神情呆滞：“骗人——”

    “我啊，来的时候看见了方片K的会场，飞艇停在在法院上空。”苣屋将胳膊架在支起的腿前，眼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讥讽，嘴角上扬露出微笑，“看起来很有意思不是吗？比起我不擅长的梅花和黑桃，让人厌烦的红心，方片的设计者究竟能朝玩家刺出怎样出其不意的攻击，我真的很想亲眼见识一下。”

    水鸡“啊”地轻呼出声，龙田则瞪大了眼睛，高智商的所谓优越感就是在这种话里体现的吧。

    苣屋若无其事地环视众人一圈，表情似乎在说：“怎么样，这理由够充分吧？”

    “有够恶趣味。”Amy作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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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什么地方？”

    水鸡光手搭凉棚，望向不远处呈黑屏状态的巨大显示器。

    蓝天辽阔，阳光炽热，数不清的集装箱高高叠起，巨大的体积和交织的高饱和色彩使得这片场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幻和悲哀。

    “好热。这儿真夸张啊。”Amy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感觉和黑桃Q的风格完全不一样。”龙田康大说。

    宇佐木柚叶率先将电子环扣上手腕：“是人是神，也只能进去亲眼看看了吧。”

    有栖良平走在最前方，眼前是两排高耸的集装箱夹出的窄路，它们像屏风一样阻隔玩家的视线，圈出片几乎望不到边际的迷宫。在尽头的地方有一个顶部是球体的立柱，伴随“砰”的一声轻响，显示屏接通电源，拼出一张颇有特色的图片，发出耀眼的光。

    “THE　SOLOGY？”有栖皱眉

    “独学？我记得是个蛮有名气的摇滚乐队诶……”

    ——“梅花K队已经进场。”

    伴随机械电子女声响起，从集装箱拼凑出的小路里出现五道身影，四男一女，足下生风似的走来，有栖一众都被他们身上那种不可思议却具有一致性的气氛包围了。

    “欢迎来到我们的游戏会场，我是久间　。”

    阳光洒在空地中央，在场所有人在看清来者何人的瞬间都浑身一震，瞳孔放大，视线无法从那具古铜色的躯体上移开。Amy微微张开嘴，思考之后该怎么跟苣屋讲述这个故事。

    关于“统治弥留之国的存在”，每个人都有过形形色色的幻想。

    现在又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选择——光天化日下依旧能面不改色的超级露出狂。

    宇佐木张口结舌，眼睛已经不知道该放哪里了。Amy倒接受得飞快，捅了捅少女的侧腰，幽幽道：“会不会有点后悔？”

    “什，什么？”她咔咔咔地扭过头，目光呆滞。

    “我们都选了脑力派而不是体力派，”Amy打量着男人修长结实的四肢和肌rou明显的腹部，下移到颇有存在感的地方，眼睛里闪烁着让宇佐木不太理解的光，“早知道Dealer里有这种池面，不那么早确定关系也挺好的喔。”

    “你在教未成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水鸡光忍无可忍地吐槽道。

    “这么说着的你，眼睛不也移不开吗？”少女悍然反驳。

    一丝不挂站在中央的长发男人对众人的惊愕视若无睹，右手一挥，指向周围的同伴：“介绍一下我的成员，首先是设乐。”

    满脸丧气、长卷发的颓废男子举拳示意。

    “诗。”

    穿着运动抹胸的褐肤女子扬起一个笑容。

    “牧和豪谦。”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风格相异，一个是标准嬉皮士，另一个则留着寸头、长相颇像不良混混。

    “请多指教。”

    男人说完话，面对鸦雀无声的挑战者，毫无自知之明地抱怨道：“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被你吓到了吧。”诗一点也不留情地吐槽道。

    “真是够了，赶快穿上裤子吧。”设乐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

    “不不，这倒不用，”Amy举起手，嘴角带着迷离恍惚的微笑，“裸体运动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呢，在英国相当流行，是好文明，值得鼓励哦。”

    “这不是有能理解我的存在嘛！”男人显然非常开心，“没错，穿衣服是约定俗成的观念，没有生物学上的必要性，这种最自然的状态，才是人类应该有的样貌。”

    “如果没有这幅身材的话，我的建议是遮在衣服下比较好嗯。”Amy换了个站姿，看对面的久间转了一圈，啧啧有声，“哎呀——之前还挺不适应的，现在觉得，骏太郎不和我一起真是帮大忙了。”

    “你在说什么啊，”龙田康大忍无可忍，“和那家伙一样脑子都坏掉了吗？”

    “……这就是梅花K？”有栖垮着肩膀，挡在宇佐木的视线前，“先不说这个，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久间挑眉，回以一笑，“我们是弥留之国的国民。”

    和参与红心J的Amy不同，第一局游戏选择黑桃Q那种激烈游戏的有栖几人未能有机会深入了解弥留之国，面对久间的回答，多少反应激烈。

    “所以，我们必须跟你们这些国民一个个对决？”回过神的宇佐木质疑道。

    “没错，所有人头牌游戏，都是和弥留之国的国民直接对决。顺便一提，我是这个团队的Leader，但游戏是设乐想出来的。输家整队都会死，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国民也必须全力以赴。”

    “……你们也都是人啊。”水鸡喃喃道。

    “非但是人，还是明明水平不怎么样、却自视甚大的败犬。”全方位击溃过红心J的藤原爱美玩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但是，你的游戏看起来要有趣得多呢。”

    “原来如此，看样子你们已经颇有经验了啊，那么我们也不会大意。”久间微微仰头，面色冷酷下来，深邃的五官配上没有表情波动的眉眼，毫不动摇的姿态无畏无惧，充满王者般的傲然。

    “这就是我们要玩的游戏。”

    ——“难度：梅花K。游戏为，‘分数争夺战。’”

    ＊

    游戏开始十分钟后，两组参与者初次相遇。

    久间严肃地望着手牵手的藤原爱美和宇佐木柚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两队间出现分数变化。玩家队领先一千分。”

    “两千分？”宇佐木愣愣地看向同样惊讶的Amy，“难不成，久间你们平分了那一万分？”

    “没错，对我来说，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是重要的同伴，是平等的。”久间理所当然，甚至是理直气壮地回答：“这样，你们是不是稍微了解我一点了？”

    宇佐木瞠目结舌，欲言又止地看着男人，想要说服自己，却又隐隐觉得逻辑不能自洽。

    “别想了，宇佐木，”Amy平静地将对池面产生的激赏团吧团吧丢进垃圾桶，“看到他眼里清澈见底的愚蠢了吗？这家伙，就是个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