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夕告白
元伯鳍很无奈，因昨日清晨梁竹在屋外被赵简撞见了，不得不做出是在监视跟踪的样子。由此给了那人光明正大尾随自己的理由，赶是赶不得的，毕竟美其名曰为了计划，只好忍耐。未曾想那人当真是得寸进尺，活像条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去军营跟着，上街跟着，回家跟着，睡觉…也跟着…… 再看梁竹却是心里乐开了花，他本就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元伯鳍腻在一处。于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赵简这次的推波助澜，想着日后有机会还得还还这份人情。否则以元伯鳍的性格，自己哪能轻易得偿所愿。 因着还要在外人面前演戏，不能暴露两人早已是一个被窝滚了透的关系，所以便有了以下一幕。 元伯鳍骑着马在前头优哉游哉，梁竹抱着剑在后头跟着。 虽然梁竹本人是乐在其中的，只不过心里的乐呵劲可是坚决不能表现在脸上的，还得演好苦大仇深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才是，毕竟他们两对外可是“死对头”，脸色还得越臭越好。 直到行至人烟罕至林深处，元伯鳍才勒马停驻，等着那嘴角还噙着笑的人慢悠悠的靠近，而后朝那人伸出手去…… 夕阳西下，马上逆光的人五官皆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眉目柔和的就像谪居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飘然出尘。梁竹被晃了神，直到等了许久的那人皱了皱眉，打破他眼中迷蒙的仙境，才如梦方醒借着力跃上了马。 梁竹将那人纤细的腰肢揽紧，想起还有事情未做，便提议道：“天色尚早，我们在林中转转。” “好。” 虽然不知道这人怎的突然对这竹林景致有了兴趣，这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转转也甚好，想来日日都是家中与军营，怕是他乏味的紧了。 两人于日暮下共乘一骑，梁竹更是穿过身前之人的腰侧，撰住了缰绳往更清幽的竹林深处行去。元伯鳍见他似有目的地，也就随他去了，许是因为两人之间情愫渐深，虽是从来都不曾说出口过，但亲近的事情做的多了，如今竟也不觉得与人这般亲密的共乘一骑是何种缱绻，迤逦不绝。 马儿行了两刻，穿过茂林深篁，眼前豁然开朗，流水声声叮咚作响。竟是一小座瀑布自山涧飞流而下，在这竹林深处形成了一方水潭，清幽见底，沁人心田。 “到了，这是我上次来邠州时发现的，清幽无人，是个好来处。” 梁竹翻身下马，伸出手欲牵那人，却换来元伯鳍神色怪异的一眼。梁竹心头一紧，想来是这些时日来缠绵惯了，居然忘了这人可是堂堂边军战神，这种动作怕是要惹人不高兴了。悻悻的正欲收回手，手心倏的一热，那人借着劲轻巧的落在身边。 梁竹不由的勾了勾唇角，只是这般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能让心情如此愉悦，除了元伯鳍，这世上怕是再没有第二人能轻易办到了，于是更加坚定了心思。将马绑好，从马鞍边的褡裢中取出一件软甲，走到正在欣赏风景的元伯鳍身边，给那人穿上，解释道：“这软甲刀枪不侵，赠与你防身。” “怎的突然想起送我东西了？” 元伯鳍本就喜欢这些物什，倒也不推辞，反而摊开臂膀方便那人给自己穿上。 梁竹闻言，附身在那人耳边不无暧昧的说道：“今日是七夕，你既收了我的赠礼，是否也该给我回礼？” 原来竟已是七夕，这人选在这种日子送自己东西却是何意？元伯鳍不敢深究。 与梁竹之间，他一贯采取的都是逃避的做法。所以，哪怕二人走到如今这种关系，他却是从来都不想开口问的，亦害怕梁竹开口。 元伯鳍怔然片刻，才有些不自然的回道：“你想要什么回礼？” 梁竹故作神秘道：“我的回礼一会儿再找你要，倒是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送你这软甲。” “这软甲还有什么说法不成？”元伯鳍被他一反问倒被激出些好奇，一件软甲除了防身还能有何用处？ “那是自然，送与你防身是其一，至于这其二嘛…….”梁竹缓缓抚上对面那人被软甲包围着的心脏，以手心的温热抵住。柔声道：“这其二便是要缚住你这处，除了我，谁也别想碰，谁也别想亲近。” 元伯鳍呼吸一滞，张了张口却是无言以对：“…….” 他突然害怕现下的气氛，更加害怕梁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他并不愿将两人之间的那层纸捅破，有些话，他给不了回应。梁竹若说了，两人之间会不会连表面的美好都无法维系了？ “元伯鳍你别装傻，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只一眼，梁竹便将元伯鳍此时的心思看的透透的，这人到了今时今日还想着装傻，想着逃避，不愿直面心中情意。今日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蒙混过关，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天色已晚，回吧。”元伯鳍语气慌张的往栓马处走去，只想着一走了之便罢。 “元伯鳍，我梁竹，心悦你。” 梁竹对着那人转身欲逃的背影，一字一顿，深情缓缓的吐露心中爱意。 元伯鳍，这一次你别想再逃了。 元伯鳍闻言，只觉得脑中有什么炸开了白光，击得他头晕目眩的站立不稳。落荒而逃的脚似有千斤重的抬不动，就这样被钉死在原处，不过转瞬之间，却像是星移斗转般漫长，茫然不知所措。 我梁竹，心悦你。 他终于还是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