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 Part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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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书记官,八重宫司一行已经抵达须弥城。您看是需要现在就前往他们入住的旅馆先行拜访,还是等到明晚的晚宴正式会面?”秘书官汇报完今日的最后一件公事,合上了厚厚的文件簿。 “明晚会面即可。”艾尔海森低头核对着手中的日程表。 “好的。”秘书官应承得面无表情,心底却是为自己又一次没能让大书记官多履行一些属于大贤者的职责而略感挫败。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先这样吧。”距离法定下班时间还剩三分钟,书记官阁下已经言简意赅地下了逐客令。 送走了秘书官,艾尔海森将桌面上的东西一一归类放好。就像教令院所有人都熟知的那个艾尔海森一样,他确认了一遍随身物品,在指针与下班时间完美重合的时刻走出大贤者室。按照每日清晰规划好的膳食表前去大巴扎与城门商街购入每日所需蔬果、鲜rou和香料,提着一人份食材的艾尔海森走在须弥城的街道上,对于居民们和商贩来说,就是同怀里的钟表,不,是比怀里的钟表还要可靠的存在。 这是人们所熟悉的那个艾尔海森,是他愿意让人们看到的那个艾尔海森。 而属于他的那个艾尔海森,他也会感到困惑、与之长年对话、反复钻研的那个艾尔海森,并没有像大家所默认的那样回到他那地段优越、造价不菲的小居室。如果护卫的三十三人团里有人拥有像迪希娅那般敏锐的直觉,也许就会发现书记官大人在采购之后悄悄回到教令院,在寂静园里避人耳目的角落里读了会书,又于入暮的智慧宫人去楼空之时,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大贤者室了吧。 是的。没有人知道,书记官大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了。 当初只是蛮交到艾尔海森手里的大贤者休息套间的钥匙意外地派上了用场。套间里设施一应俱全,就算要住上数月半载也绰绰有余。 “艾尔海森,你要相信,你无所不能。”祖母沉静笃定的话语似乎又在脑海中浮现,“只是,不管是谁,哪怕是神,在强大的能力与天赋之外,都需要一些不如自己所想那般体面的修行。” “比如?”年幼的艾尔海森问道。他搜遍了自己的知识库,也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修行,会要用“不够体面”来形容。 “比如……”祖母带笑的眼角里透着一抹狡黠,“人之常情。” 祖母,艾尔海森唯一的朋友,最珍重的师长,她的话究竟是智者的预言,还是一场潜移默化的预言自证的种子,对艾尔海森来说,已经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这场名为人之常情的修行当中。 站在研究者的角度,他曾默默注视过无数人的苦斗。于日常中沉沦的个体,在人际交往中受缚于以“礼物交换”为原型的记账式互惠关系与道义经济学,于这种沉沦当中,人们的挣扎困顿往往已如岁月刻入面庞的纹路般,除非对镜相视幡然醒悟,已难以觉察。 于情感中沉沦的个体,则往往受缚于亲密二者(甚至多者)间诸如不同成长经历所赋予的依恋型的不相容,例如回避型撞上焦虑型,往往两败俱伤,你追我逃。所有由此生发的困兽之斗,都不过是无法被主导认知与理性的大脑前叶横平竖直一一拆分的冲动,一种名为持续言语/反复行为症(perseveration)的情绪痉挛。 博学明晰如他,可以为一切难解的表征提供牢靠而严谨的阐释,从而将一切朦胧暧昧的锚定于独属于学者的认识论海洋。 可对上自己,他没有把握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 对学者的他而言完美的答案,也许…… 并不容于他的自尊。与尊严之间的问答,是他此刻的沉沦。 直视着料理台上袅袅炊烟又像是望着未知远点的艾尔海森盖上盖子,弄出了刻意的声响。 他必须要打断自己脑海中这些毫无意义的持续言语。 如果这确是一场并不体面的修行,那么能将他从中解救出来的,也许只有,用他最避之不及的烂俗表述自我坦白,他也是一个会触景生情的普通人罢了。所以掩人耳目地在这智慧宫的最高处偏缩一隅,在偏缩一隅中止步不前。 秋风渐起,从须弥城最接近天幕的智慧宫顶望去,浩瀚星河好似天神垂泪。 ——“艾尔海森,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总是以万变应万变,而你,总是试图以不变应万变。” ——“这可不好啊。你看,在富水的须弥,有繁茂的参天草木抓牢土地,让我们不必于泥沼中谋生。而强风吹拂的蒙德则几乎看不到高耸的树种,原生的桦树林皮韧,迎风也不易折,就算折断了,数月之后又是一片白金扶疏。建筑学的奥秘,正在于其对环境的适应与表达,所以我能够在一切条件下造出我想要的建筑。” ——“也许学长你是对的。但这一切变化都筑基于永恒不变的星系,恒星塌缩、天际流火,这些都无伤大雅,不变的是万有引力。如果不诉诸本质,于芜杂思路中滋生的所谓疑问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 ——“别人说你两句,你总有办法把人噎回去,什么时候能有人治治你的高高在上?算了,只要我不试图改变你,咱俩就永远井水不犯河水。” 冷泉般的回忆在脑子里扎得艾尔海森生疼。他不得不把自己丢进床里,却也无济于事。反倒是这么一躺,枕头边上传来纸页的声响,让他侧过了头。 纸上的论述涂涂改改,纸页间露出了一张合照的一角。那张合照里,金发青年正朝镜头招手,笑得美丽张扬,一只手则强硬掰过身边人的肩膀,银发青年颇不情愿却也还是勉强转过半边身子,把不满全都写在盯着抓拍者镜头的冷眼上。 艾尔海森就这样静静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床上翻身起来,把枕边的那叠纸在书写台上铺开,点上台灯,簌簌地动起了笔。 ***** “负责饭店周边守卫的三十三人团已经安排妥当。”赛诺刚在布拉玛赫大饭店周边布置完工作,就瞧见不远处同两位秘书官一同走近的艾尔海森。 “辛苦了。”艾尔海森点点头。 由于是非公开的非国事会面,同幕僚及稻妻方面商量之后,还是决定不进行饭店清场,只让三十三人团和风纪官在周边待机护卫。 “书记官阁下,进去前我们需不需要过一遍两国文化交流展的商议流程?”一位秘书官看来是新官上任,有些谨小慎微。 “不必紧张。企划案两边人手一份,既然是稻妻方面主动提出的项目,商议流程理应由对方司会把握。”艾尔海森将秘书官递来的企划案形式上地翻了两页,“这位九条长官是稻妻内战和谈会议的代表之一,应当很熟练。” 艾尔海森将文件交回书记官手中,同赛诺点头致意后,带着一行人朝着布拉马赫大饭店气派的大门渐行渐远。 确定那一行人已经消失在大门的另一侧,赛诺三两步闪进一处隐秘的角落,掏出了手机。 “提纳里,是我。”赛诺低声道,“人已经进去了。” “收到。我这边也准备好了。”话筒的另一边传来同样谨慎的回应。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