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但是……” 无懈可击的自制力唯独总是会在自己老师面前溃不成军，鬼兵队总督着实没什么自信，“我没法保证能不对您再有无礼之举……” “没关系呀。”坐在橱柜上的长发美人脸红红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还是那副不论何时都予取予求的温顺模样。 “光是我一个人舒服过了也不够呢，我还是想和晋助做两个人一起舒服的事。” 顿了几秒，男人似是很无奈地叹口气：“老师真是的。”并未表明同意与否。 他说了句“老师先等我一会儿。”，去到门外看了眼仍旧紧闭的居间门，把衣物拿进来，关好门又去浴桶旁放热水。松阳自己从橱柜上下来，身体状况已修复如初，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话说回来，她这个体质在性爱方面倒是挺适合的，怎么胡来都不会真的坏掉就是了。 以往在紫发学生面前赤身裸体稀松平常，眼下却无端生出几分不自在，望着对方的背影，松阳把还带着水汽的长发捋到肩后，半天都没能下手脱自己唯一蔽体的这件里衣，明明刚才与那孩子亲热时还好好的。 “老师？怎么了？” 见她站在原地低着脑袋发呆，高杉不禁担忧，走回到她跟前。松阳回过神，脸更烫了，攥着衣角、红扑扑的面庞侧向一旁。 “……晋助帮我把衣服脱掉吧。” 过去从未见这个时时刻刻都坦然自若的人在自己面前这般怕羞过，纵使心里明白造成她有此变化的缘由，高杉仍是愣了一愣，继而低低笑了起来。 “遵命，老师。” 他并不点破，自己先慢条斯理地脱了紫底金蝶的浴衣，又一寸一寸脱去神态娇羞的长发美人那身湿过之后更轻薄得透出身体轮廓的洁白里衣，直至展现出那具身段玲珑的雪白rou体。 本想看看这个过度消瘦的学生有没有被自己喂胖一点，结果视线一转到那具属于成年男性已重现肌rou线条的躯体，松阳就觉面部发烧，不敢再看。自己被对方脱光了后，更是罕有地不自觉想用手臂遮住赤裸的胸部和下身私密部位。 “怎么啦？老师突然变得特别害羞呢。” 嘴上宠溺地揶揄两句，高杉把人打横抱起进到浴桶，一丝不挂的长发美人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一坐下来就蜷曲双腿缩成一团别扭地转过身去了，一副羞于和他对视的样子简直可爱得不行。 从后搂住那段细窄腰肢，察觉到这具诱人的柔美胴体在自己怀中变得些微僵硬，勾着嘴角的紫发男人也不说什么，手也不立刻乱摸，只把那头柔顺如瀑的浅色长发替她捋到一侧肩膀，低下头从白皙的后颈吻到那片白到耀眼的光滑裸背，嘴唇摩挲着那两段形状优美的蝴蝶骨，给予她放松的时间。 仅仅是让贴在背后的男人搂着腰亲吻脖子和后背，并未与他正面相对，松阳都没由来地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权当转移注意力，她舒展开肢体跪坐好，随意找了个闲聊的话题。 “说起来，感觉晋助一直都很精通这种事呢，是因为有很多这方面的经验吗？” “……” ——老师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 调情的动作一停，高杉霎时心里一个咯噔。 还未遇见老师的少年时，由于讲武馆的同学都是一帮时常出入风月场所的纨绔子弟，少有几个和自己姑且算是交好的也不例外，他不可避免会有所接触——这尚且还在年少轻狂的范畴。 麻烦是战后，为躲避幕府的追捕，伺机重组战场上损失大半人手的鬼兵队，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藏身于旧吉原。人类这种生物大多利益至上，花街之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替他隐藏行踪，金钱交易并不牢靠，为此只能采取一些违背本心且极不光彩的手段——因而他当年在奈落总部那间暗室里还没认出老师时，为获取情报对隐藏身份后的老师有过诸多冒犯举动，所幸老师并未对此介怀。 以及之后，为了在宇宙中发展势力与虚抗衡，新生的鬼兵队还未站稳脚步的初期，手上光有从最初就跟随自己的那名技师平贺制造的机械武器仅够自保，在与各路天人打交道、建立人脉和做各种交易的过程中，他也时常面临不得不曲意逢迎的境地。 未免后患，早在他完全掌握了话语权的时候，当年的相关者都被他陆陆续续暗中处理掉了，知情者只有万齐和武市这两个当时加入鬼兵队的元老再无其他人，老师绝不可能从谁那里耳闻到一丝一毫才对，大抵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 可涉及太多无法对他的老师如实相告的阴暗过往，这着实令他难以作答。以他在老师面前的表现，诚实答“是”，老师极大概率会顺着这个他力求回避的话题聊下去；若为结束话题谎称“不是”，又未免太过不可信。 怀抱着背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师长兼恋人柔美的胴体，鬼兵队总督在几秒钟之内飞速运转着那颗善于谋略的大脑，正想游刃有余地说些什么来度过危机，身前的长发师长又接着道。 “啊，不过这属于晋助的个人隐私来着，我好像也不该问太多，晋助不用回答我啦。” 方才问题出口，松阳察觉到背后那具搂着自己的温热身躯僵了僵，多少在人情方面有所长进，让她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在与恋人亲热的场合开启了一个很微妙的话题，赶忙打住转移话题。 “我们聊点别的吧，话说晋助手底下那个叫又子的小姑娘很可爱呢，就是感觉她看到我有些害怕，是因为我的长相吗？” “……” 不知为何，从背后拥着她的紫发男人不答话，松阳安静地等着，只觉一下又一下guntang而沉重的吐息伴随着水中蒸腾的热气扫在她颈侧，与男人裸身相贴感受到的体温和周遭的水温烧得她脸颊guntang。 鼻尖嗅着那股无论何时都能让自己心感安定的清雅体香，高杉内心挣扎了许久对自己老师坦白的后果，将头埋在身前的师长温热的颈窝，终是没勇气言明，只低声问。 “老师会讨厌我吗？” ——晋助怎么会这么问？ 害羞立即被不明内情的吃惊取代了，松阳侧过头只见着肩头埋着的那颗看不见脸的紫色脑袋。依稀感知到自己学生情绪有异，她按捺下内心羞涩，轻抚着对方在自己腹部交叠的双手，放柔声线。 “想什么呢，我当然不会讨厌晋助呀，不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作为恋人，我都非常非常喜欢晋助喔。” 但老师并不知道他曾经……这个意料之内的答案并不能说明什么，男人又嗓音沉闷地问，“就算我早就不是老师记忆里的那个好学生，更从来不是老师心目中听话懂事心地善良的乖孩子，也不是我一直以来展现给老师看的这副温柔得体的好伴侣形象——这些都不过是我为了诱哄老师喜欢上我的伪装，实际上我……” 话语顿了顿，吐字变得艰难了些许，“如果，真实的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玩弄人心且滥杀无辜的恶徒，老师还会一样喜欢我吗？” 松阳闻言一怔。 ……自己不经大脑问他的那个问题，难道涉及到这孩子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吗？ 尽管对感情迟钝，揣度他人心思对于一个活了一千岁的人来说并不困难。从紫发学生看似毫无前因后果的话语中敏锐地发觉这点，歉疚的同时，她顿觉心脏一疼。 这孩子还有过什么她不了解的凄苦经历吗？是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为了救自己竭尽全力的那些年中发生的吗？他害怕自己会接受不能他的阴暗面，因而才不敢如实相告吗？ 即使用先前同样的话安慰他，也未必能全然抚平这孩子内心深处的自我怀疑，她推心置腹道。 “我知道，晋助长成大人啦，还担任着掌管一只武装部队的总督职位，身负重责，晋助一路走来必然有许多不得已的难处，对人对事不可避免会展现出相应的不同面，但这并不意味着晋助有哪一面是虚假的喔。” 柔软的唇角弯了弯，“在我看来，晋助的每一面都是真实的自己，在我面前的这个温柔的好孩子是晋助，在别人面前的那个、唔，会像成熟的大人一样思考和行事，可能显得有点冷酷无情，作风谨慎能力卓越杀伐果决的鬼兵队总督，也是晋助。无论晋助认为自己和过去相比改变了多少，无论是作为晋助的老师还是作为晋助的恋人，我喜欢晋助的心情都不会改变分毫。” 环在她腰间的双臂一寸寸收紧，静了片刻，耳边传来极小声的嘟囔。 “老师只是没见过我展现给外人的那一面，等见到了就不会喜欢我了。” ……该说晋助不愧是她的学生吗？松阳默默叹口气。 过去的她也有这种不自信的念头，因而曾极力在自己的学生们面前隐瞒自己非人之物的身份，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从始至终都会选择全心全意接纳她的全部。 “嘛，要知道真实的我也有不想让晋助看到的一面喔。” ……虽然这孩子已经知道了就是了。 “例如，我不老不死并非人类，曾经做过几百年杀手组织首领的影舞者，夺取过成百上千数不清的无辜性命，在常人眼中是带来终结的死神，是不容于世的恶鬼、是不详的——” “才不是，老师不许这么说自己。” 风轻云淡的述说被打断，抱住她的那双紧绷着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男人炙热的胸膛紧贴她赤裸的后背，散发出的那股让人安心的热量暖乎乎地包裹着她。 “老师是月亮上的神明，是拯救我的神明。”不容置喙的口吻，“区区愚钝的世人，连仰望老师都不配，更没资格妄加评判老师！” ……这个傻孩子。松阳听得心中又酸又暖，漫长的一千年来，也只有这些深爱着她的孩子们会百般维护她了。 “好，我不说啦，总之诸如此类吧。那晋助会只喜欢我展现在晋助眼中的一面而不是我的所有面，只接受自己心目中我的形象而不是真实的我，讨厌我藏起来的那些很糟糕的部分吗？” “老师根本没有任何糟糕的部分，老师哪里都好。” 反驳的话接着她的话尾，一句比一句迫切，“不管老师做过什么是什么样都是最好的，就算老师把全世界的人类杀光都是最好的，就算老师把整个地球整个宇宙摧毁都是最好的，老师就是天地间独一无二最完美的存在，绝对没有一丝一毫不好的地方。” ……银时老说她对晋助有滤镜，看来晋助对她的滤镜也很重呢。 听着抱住自己不撒手的紫发学生颇具孩子气的言论，松阳又好笑又无奈，哄孩子似地抬手摸摸那颗蹭得自己脖颈发痒的紫色脑袋，她对毁灭世界这种反派大魔王的剧本可没什么兴趣，她还想好好陪着这些孩子们度过他们的余生呢。 “好啦好啦，我就是想告诉晋助，我对晋助也是同样的心情，不论晋助藏起来不想给我看到的那一面是什么样，不论晋助是不是做过许多不想给我知道的事，我绝对都会一并接纳和爱着晋助的全部喔。” 发自肺腑地说着向恋人告白的话，她听见耳旁属于对方的那阵低闷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仿佛心潮起伏越来越澎湃。 待她话音落下，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强行压抑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条精瘦却有力的胳膊更加用力紧紧圈着她的腰。 肩上埋着的那颗脑袋略微抬起了一点，身后的紫发男人撒娇似地用侧脸磨蹭了一会儿她的颈窝，把唇瓣贴上她耳根，低哑着嗓子笑起来。 “就算我现在非常非常想对老师做一件很过分很过分的坏事。” 低低的笑声中夹杂着略显粗重的喘息音，“老师还是会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