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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作委屈样,垂着眼帘道:“我害羞,之前又太混蛋,惹恼了杨家,你不在一旁,不敢直接跟杨小姐待在一起。”宝祥思索片刻,还是接受了顾章这神奇的理由,纯粹是看在杨老爷的份上,勉为其难地道:“要我推波助澜吗?”“宝哥,不用,不用,顺其自然就好了。”顾章私地下,就管宝祥叫“宝哥”。宝祥不介意免费招收小弟,也乐滋滋的应下了。宝祥去了顾家才三天,回来惊奇地发现,仙姑和杨老爷打得更火热了。仙姑不再是明面“杨老爷”背地里“胖老头”地呼唤了,而是一口一声的“老爷”,一身装束也涣然一新。杨钰政也让杨卿青管她叫小姨,让杨家坪管她唤小奶奶了。宝祥神秘兮兮地问仙姑是不是藏着什么法术魂药,迷住了杨钰政。仙姑暴跳赏了一巴掌,随即又面目春风,笑晏盈盈,似有千言万语,思索片刻,只道:“你不懂。”不懂的何止宝祥,仙姑也不懂,怎么就瞧对了眼。她已经三十七岁了,韶华已去,风韵不再。她年轻时,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即使在四处招摇撞骗的生涯中也不乏追求者,可她心里藏着事,觉得有罪,唯在地藏王菩萨面前,才能得到片刻救赎。她一直活得自立更新,差不多走遍大半个中国。漫长的颠沛中,也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不需要爱与呵护。几年前,当她去到北平,正值宫门大开,宝祥流落街头,饿得奄奄一息时,被仙姑捡了回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泛滥起母爱了,也许是二十几年的流浪,想找个伴了。直到遇到了杨钰政,一个整天乐呵呵的胖老头。他给了她没遇过的信任,给了她没体会过温柔。而他也看到了她的坚强与不易。一滴滴水滋润了一颗干涸的心,一层一层剥落防备,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蓦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个女人,需要灌溉,需要在无助时,一个人的陪伴,需要开心时,与他分享。她突然觉得很累,累到迈不开腿,不想流浪般一个一个城市地转换奔波,不想装神骗鬼地敲开一户户门,重复地讲着故事。她犹豫着想放下了,想认认真真地活一次。于是仙姑鬼使神差地想向杨钰政坦白。她暗暗下定决心:他要是能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继续陪他一辈子。若是不能就转身潇潇洒洒地离开。缺了一块的月亮,隐匿在乌云后,没有星星,凛冽的寒风刮掉了秃枝上最后一片枯叶。房里的油灯一直亮到深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隐约听到仙姑的续续细语。杨钰政听完,脸色古怪,愣头愣尾地道:“也就是说,你没成过亲?”仙姑觉得他没抓住重点:“哎,不是这个,我说之前我都是和宝祥合伙骗你的……”“那么你还是处子?”杨钰政脸红问道。仙姑的脸也腾红了,羞赧的点了点头。两人一时无话沉默,气氛莫名的尴尬了。最后,杨钰政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就跟了我吧,我会尽力对你好好的。”仙姑眼圈一下子泛红了。其实杨钰政懂仙姑在说什么,一个开见面就设局意图不轨之徒,确实让杨钰政有一刹那,寒了心,可回头想想,她把最不堪的一面,剖了出来,血淋淋,毫不掩饰。他感受到了她最热烈的情意,本以为一颗心随着儿子妻子的离世而沉寂了,她唤醒了,又重新跳动了。他不想错过,于是下定决心,一句云淡风轻,却给了她此生最重的承诺。顾霆坤坐在太师椅上,出神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屁股。绒马半生,为的就是一个国泰民安。他的双亲,兄弟姐妹,还有一整个家族,相熟的街坊四邻,全部死于旅顺大屠杀。他忘不了血海深仇。一次次的反抗,换来一次次的屠杀,他不想回忆,可思绪总飘回那惨烈的一幕幕。他想要安安稳稳,他才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还没过够,袁世凯又要做要蛾子了,他没办法把国家送给他,也没办法出谋划策送他登基。可他是军人,军令如山。年纪大了,而且牵挂多了,以前他孑然一身,现在他有共过患难的妻子,有性格各异的小妾,还有六个不能省心的孩子,他很爱很爱他们。代价大了,他闹腾不起了。他磨了孽子回来,不是为别的,只是想一家团圆。他时常在想,怎么就变得那么感性,动不动就一番天人感概。思前索后,他还是决定告假养病,不想管那些烦心事了。顾章又跑去了杨家,打算带着宝祥继续吃香喝辣,但几次都扑了空,问了问,连看门口的小厮也不知道,他连和杨小姐招呼都没打,就打道回府。一次他和一群猪朋狗友驾着车,远远看到宝祥在大街的小滩点买了一大袋的煎饼果子。他忙道:“忽然有急事,先告辞。”急急忙忙地追上宝祥,发现他走的不是回杨府的方向,顾大少爷的好奇病又犯了,猜测着:他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呢?顾大少爷打死也不肯承认是鬼祟的跟踪,在心里自我释然道:只是关心他迷路了,被发现撞见,大不了说是偶遇。镶嵌着红红绿绿的玻璃的窗前,一股浓烈的胭脂味扑鼻而来,这即使在光天化日也难掩yin靡气息的,最明显是一家妓院,还是那家发过毒誓再也不会踏进半步的怡红院。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名太监上青楼。宝祥去寻欢作乐?顾章感到匪夷所思。他站在风尘味十足的窗下,天人交战了会,诺言,是遵守,还是舍弃?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一切,他想反正也没许下什么伤身的毒誓,只是许下不进而已,况且,又不干啥坏事,怕啥子呢!白天的怡红院客人寥寥无几,走堂酒保坐在角落里,昏昏欲睡。他问了下mama,出乎意料地发现宝祥居然还是常客!太震撼了!他也听说过一些太监爱逛青楼,那阴暗的心理,扭曲的性格,阴晴不定的脾气,就爱以权砸人,用尽变态手段把那些小□□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宝祥也不像那样的人呐,难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顾大少爷除了报复泄欲,他实在想不出还能干啥子。他还在一片难以置信中,恍恍惚惚地走到宝祥的包房。他止住刚想敲门的手,顿了顿:见了面说什么呢,呀!真巧,你也来嫖呀。哦,我也刚好路过……顾大少爷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好理由,就干脆站在了走廊。单薄的门户难掩笑声,宝祥似乎在里面和女子聊得甚欢,半柱香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顾大少爷出了听到低声笑语,就没听到什么古怪或不可描述的声音,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正在他为宝祥不是和传统黄们逛青楼一路人而兴幸时,张春茗笑盈盈地送着宝祥走出来。宝祥一和他打了个照面,不由得紧张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