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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宅。朱门深锁,府外无人,我运起这几日来稍稍稳定下来的内力,径自提气,学那梁上君子,进了顾府。进得府内,当先一面威风赫赫的麒麟照壁,便是有一丈多高,上刻一个大大的“福”字,寓意吉祥如意。府内廊院深深,垂花门两侧连着抄手游廊,满目所见,真可谓雕梁画栋,只可惜游廊上镂雕的挂落,因为久无人休憩,彩漆已经古旧斑驳。而人在其上,如入画中,满目只见碧湖假山池畔,夭秾树影,夏花满堂,行到一处镂雕牡丹花叶的漏窗前,透过那窗子,只见另一侧枝叶扶疏,风弄影来,明明灭灭,无人打理,自成野趣。九曲回廊,如玉带盘绕,荒草凄凄,本应燥热的风中也带着莫名的凉意。原本养在花架上的蔷薇,也攀爬出了架子,沿着墙壁一路蜿蜒而上,花朵重瓣叠叠,香气浓烈,熏人欲醉。我望着那蔷薇架,恍恍然便有些记忆浮现出来,那年也是盛夏时节,那会儿顾飞白刚刚开始习武,我手把手教授着他,为他捉摸剑意,为他演示剑招,从清晨直到傍晚`````那时少年情热,蔷薇花便做了月下花媒。这样的情景,一处一处、一幕幕,皆在记忆深处。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停步,抖了抖衣摆,仿佛拂却心上尘埃。我自兜兜转转,欲要往东厢房而去。却见假山处似有一人身影。我今日一人进了这顾府,自是十二分的小心,此刻连忙顿住脚步,欲要在暗处好好看看这人是谁。原来是一名少女,蹲着身子,埋头不知在鼓弄着什么。“呀!寻哥哥!”她似乎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也不知怎么就听出是我来了,猛地抬起头来,却是见到我,先是皱眉,转而又是十分欣喜,只见她理了理衣摆,又是扶了扶头上所梳的垂鬟分肖髻,便蹦蹦跳跳地朝我这边来了。我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心中泛苦,真有一种人生何处不相逢之感。只见这少女面若芍药,两靥生春,纤月似的眉,水杏似的眼,一点朱丹似的唇,脸颊上两个梨涡,在抿嘴而笑时若隐若现,只是身量未足,一身藕色的对襟半臂襦裙,正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纪。却是旧识。虽然眼前这人看着是约莫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摸样,然而自打我在数年前入无余依城见她,她就是这般样貌了,如今多年过去,却仍无丝毫变化。“寻哥哥,你怎么扮成这幅样子了?”她抬头打量我,不禁蹙眉更深,嗔道。我压低声音,心想难道这样她还认得出我来吗,真是奇哉怪也,不由地说道:“小姑娘,谁是你寻哥哥?”“也许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哦~这是苏州江家的易容手法吧?果然精湛,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哦~你看你颔下的皮肤,色泽不匀,肤质不均······呀!一定是姓江的在给你易容的时候,你偷懒,低头睡着了,我说得对不对?对不对!”她边说边对我指指点点,倒是评头论足了起来,后来说道兴致处,差点手舞足蹈。······“姑娘你一定认错人了。”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自觉用现在这副样子,自是十分猥琐的。果然,她急忙放开了扯着我衣襟的手臂,连连退后了两步,接着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真是吓死我了!寻哥哥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要是让我家主子看见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我突然敛了笑意,与她说笑的心思,也没了一点踪影。“好吧,林惜。”我见她走近了,心下奇怪,不由得出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寻哥哥,你怎么见面就要盘问我?”一见面就开始盘问别人的,是你吧······不过少女自然不知道我的想法,却是兀自言语道,“我想寻哥哥出岛之后,必是会来探一探顾府的,所以就在此静候了哦,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少女眯了眯眼睛,伸手就挽起了我的手臂,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咯咯笑道,“再说,这顾府之内,冤魂不散,阴气甚重,最适合豢养灵犀蝶了呢。”我听她这话,不禁抬首环顾四周,只觉得阳光下,那些紧闭的厢阁里也是黑黢黢的,渗着莫名的阴气。好像梅雨时节阴绵绵沁冷的青苔,一路攀着心壁,惹得人心底发凉。“是吗?”我有些走神,只是淡淡应道,“这回你就一个人出城吗?”那个人,有没有和你一同出来呢?“当然不止我一个人啦!”少女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衣裳,笑嘻嘻,梨涡醉人。“哦?是城主吗?”我挑眉。作者有话要说:☆、灵犀蝶【素手纤纤遥指处,明月迢迢雪山隈。】“呀!寻哥哥,”她像是有些不解,又有些伤心,瞪了我一眼,说,“我家主人从来不出城的呀!你忘啦·····不过,主人一直在等你回去哦。”说话间她伸出手指遥遥指着北方,一只莹蓝色的蝴蝶,从她的衣袖中翩翩飞出。那蝴蝶的蝶翼扑簌,在阳光下好像洒下一层轻薄的莹粉,似乎带起一缕幽幽蓝烟,它在林惜的指间缭绕一会儿,似乎颇为亲昵,又在我的身边盈盈盘旋飞舞。最后,向着远处翩然飞去了,而那飞去的方向,正是北方。我遥遥向北方看去,仿佛重重雪山迤逦之处,有一座白色天城巍然屹立。我摇了摇头,苦笑,那个人,除非是我实在走投无路,我是断不会再去见的了。既然不是那人,我也失了再问下去的兴致。“它们总是知道你回来了。”林惜看着那蓝色蝴蝶围在我身边轻曼飞舞,叹息般地说道,“寻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回去呀?主人从来不出城,一直都很寂寞呢。”“以后我自会去见城主的。”我语意清淡,十分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便转移话题问她道:“你何时来着这顾府之内的?”“好几天前啦~”她数了数自己的手指,不确定地道:“大概、大概在五、不、六天、对!六天前吧!”六天前`````“那么除了你我之外,你可曾在顾府之内看见过什么人么?”我转念想了一想,她是不认识顾飞白的,便踌躇着说,“有没有见过,大概是、一名很美的男子罢?”“啊````很美的男子、很美的男子?”林惜歪头想了一想。她对有些事清楚地分毫不差,对有些事情,却是过后即忘的,此刻自然是对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十分苦恼,终于,她像是翻拣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欣喜道:“倒是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