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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雾气时,竟被它尽数挡下。这团黑气的实力,远远凌驾于元婴之上。裴渡想不明白它的身份。“如今的你,定然打不过我。”黑气再度抵挡,冷冷哼笑:“我要杀你们,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只不过嘛――”它说到这里忽然停下,再没发出任何声音。客房里的烛火跳跃不定,裴渡弓身撑着木桌,十指上骨节分明,因为太过用力,全都泛起毫无血色的白。周围的空气本应凝滞不前,在密闭房间里,烛光却被风吹得一动。他听见木门打开时,所发出的吱呀声响。裴渡抬眼,看见满目慌乱的谢镜辞。……谢小姐。她匆忙上前,目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紧紧皱了眉:“这是怎么了?”语气急切,听起来不像有假。这若是从前,裴渡定会毫不犹豫向她靠近,时至此刻,心里却兀地生出几分酸涩与茫然。那声音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如果一切都是假的呢?”从见到谢小姐起,周身剧烈的疼痛就全部消失了。他无法说出与那团黑气有关的话,只要稍微动一动这个念头,识海就会像被生生撕成两半,吐不出一个字。疼痛的余潮冲刷在身体各个角落,裴渡脊背用力,试图让自己直起身来,待得开口,才发觉嗓音是格外的喑哑:“无碍,谢小姐不用担心。”谢镜辞睁圆眼睛:“明明就有事!你看,都出了这么多汗!”她在桃花树下发现了被裴渡掩埋的木盒,心觉有趣,本想来问问他关于曾经的事,没想到裴渡房间虽然亮着灯,无论怎样敲门,却都无人应声。他之前就提过,身体有些不舒服。谢镜辞心中慌乱,没做多想破门而入,甫一推开房门,就见到他浑身颤抖的模样。这怎能叫她不担心。“只是旧伤复发,方才已经不疼了。”裴渡竭力起身,与她四目相对,眸光微暗。他说话时伸了手,把灵力汇聚在掌心,虚虚罩住谢镜辞被水汽打湿的额发:“春夜潮湿,谢小姐莫要受凉。”“你有病啊?”黑气已然藏匿行踪,看不见身影,唯有声音传到他耳边:“她把你当作工具,你浑身上下还没剩下多少气力――居然要浪费灵力,只为了把她烘干?你怎么想的?”“一点水而已,没关系。”谢镜辞按下他右手,拿手帕拭去裴渡额上的冷汗:“是什么时候的旧伤?在哪里?等我们明日回到云京,就找个大夫好好疗伤。”她说着正了色,直勾勾盯着他眼睛:“真不疼了?不骗我?”谢小姐总是能让他眼底溢出笑意,轻而易举。裴渡半垂了眼,温声应她:“嗯。谢小姐来这里,所为何事?”黑气阴恻恻:“指不定就是有了新任务。”裴渡没有理会它。“我――”在推开房门之前,谢镜辞本是满怀信心,想好了无数套说辞,如今当真面对着裴渡,却又感到了一丝赧然。在那个盒子里,他对她的倾慕纯粹而炽热,她看的时候只觉脸红心跳,倘若开诚布公,毫无保留地摊开……裴渡一定会害羞。他一脸红,谢镜辞也必然会跟着手足无措。但有些事情总要说清。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对裴渡毫不上心、形同陌路,也算情有可原;既然知晓了他的心意,谢镜辞想,她必须对此做出回应。在那些漫长的年年岁岁里,孑然一身的男孩子,一定也期盼着得到一个回应。谢镜辞摸摸鼻尖:“我想和你说一说,关于以前的事情。”裴渡微怔。“因为想更了解你啊。”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掩下紧张故作镇静,把裴渡按在桌前的木椅上,自己则顺势坐在他身旁:“你在裴府的时候,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裴渡毫不犹豫:“剑阁。”他说罢又觉不好意思,涩声补充:“我那时……一心练剑。”谢小姐应该会觉得他很是无趣。“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在很用心地练剑嘛,在学宫也是一样。”谢镜辞拿手撑着腮帮子,目光一转:“说起学宫,我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你还记得那块告示板吗?”告示板。听见这三个字的瞬间,裴渡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住,旋即点头。“告示板上,所有人都能匿去名姓、畅所欲言,所以在那上面,经常会出现骂战。我那时有点傲,不怎么搭理人,你路过告示板,应该也能偶尔看见关于我的坏话吧?”她不动声色注视着裴渡的反应,因为这道短暂的僵直勾起嘴角,继而又道:“但很奇怪的是,在每个骂我的版面上,都会出现某个人帮我说话――我想了很久,一直猜不出他是谁。”裴渡耳根涌起薄红,低头避开谢镜辞直白的视线:“那他……很好。”“对吧!超级好的!”谢镜辞的笑意止不住,加重语气:“好想知道他的身份,亲口对他说声谢谢。虽然写得很rou麻,但我当时看见他的话,高兴了整整一天。”裴渡捏了捏衣袖,耳朵更红。他想告诉谢小姐,那个人就是他。可他不能。被他贴在告示板上的话rou麻至极,全凭一腔热血写出来。虽然字字句句出自真心实意,但只要想起那些内容,裴渡就会燥得大脑空白。当年他被那些人的胡言乱语气得厉害,连夜奋笔疾书,写出了无数对谢小姐天花乱坠的吹捧。其中一些草稿舍不得扔,看了又觉得脸红,于是被裴渡埋在裴府最大的那棵桃树底下。万幸谢小姐不会知道。也万幸,他的那些话,能让她感到开心。“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人写下的话。有人说我长相很凶,你猜他是怎么回的?”谢小姐抿唇笑笑,侧过脸来看他:“‘谢小姐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有如镜中花,月下影,非君所能及也’――你说,哪有夸得这么过分的?孟小汀见了,差点以为是我高价雇来的写手,还让我找他退钱。”裴渡:……裴渡把头埋得更低,闷闷应她:“……他夸得不过分。”谢镜辞差点噗嗤笑出声。“还有啊,有人说我脾气坏,他也回了满满一大篇。”她轻咳一下:“‘谢小姐性情高洁,有冰清玉润之姿,吾辈见之思之,念念不忘,只愿――’”这段话尚未念完,便被裴渡骤然打断:“谢小姐。”他声音很低:“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她没理由半夜心血来潮,来和他说起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