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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信真人明白沈清弦所言不假,可也不想让他走向注定的悲剧。他拧着眉,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最近有战事将起,你回去考虑着,等事毕再从长计议。”沈清弦有些着急了:“师父,这没什么可从长计议的,我……”“下去!”上信真人用了禁言令,沈清弦张张嘴,可是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七师兄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回了住处。沈清弦说不了话,传音入密也用不了,只能看着七师兄干着急。七师兄道:“阿清,听师父的吧,他不会害你的。”沈清弦拉着七师兄的手,其实七师兄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想拜托他什么。他顿了下,终究还是不忍心道:“你放心,我会同他说一声的。”沈清弦松了口气,七师兄关上门便离开了。之后是无比漫长的等待……沈清弦谁都联系不上,也走不出师父设下的禁锢,他心焦火燎,可是也没有办法。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能察觉到的只有自己跳动的心和不断蚕食着他的封心决。到了这地步,沈清弦已经想起很多事情了。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却已经能拼出大概的轮廓。他被师父关了禁闭,外头却已是硝烟四起。万法宗和兰弗国彻底撕破脸了,一方执意布阵,一方誓死抗争,战斗一触即发,灾难也从天而降!兰弗国暗中隐藏的力量比想象中还要巨大。严天瑞七师兄等人率领万法宗精英同他们鏖战整整三年,才总算打破了兰弗国的结界,冲进他们的国家。而之后……丧心病狂的兰弗王祭出了凡人军队。脆弱的凡人,稍微被波及就会皮开rou绽的凡人,却是最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兰弗王太了解人性了——他为凡人们制造了共同的敌人,他了解他们最迫切的需求,他又深明主流裹挟的威力,最终彻底让人性恶爆发。疯狂的凡人,手无寸铁的凡人,却成了让修士们遍体生寒的存在。他们利用修士的怜悯之心,利用他们的恻隐之心,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制造可怕的灾难。战争的结束得异常惨烈。沈清弦被关在万法宗,而顾见深却身在战场。他看到了严天瑞的死,看到了七师兄的死,看到了万法宗的摇摇欲坠。因为这场战争,上信真人一夜苍老,额间一片须白。顾见深问他:“前辈,我能见见他吗?”上信真人道:“你希望他活着吗?”顾见深身形一晃,低声道:“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上信真人闭了闭眼,疲倦道:“……放下吧。”顾见深怔了很久,终于还是向他行了个礼,离开了。他早已知道了封心决,知道了沈清弦在被其反噬,也知道他们无法在一起了。他们认识的人全死了,他们相遇的地方成了一片血海,他们的爱情也结束了。顾见深茫然地走着,走在废墟上,走在残尸上,走在腐烂上,走在无所归属的灵魂中。他等不到沈清弦了,再也不可能等到他了。严天瑞、七师兄、万法宗的诸多弟子……这场战争死了太多不该死的人,造成了太多不该发生的灾难。他能做的似乎只剩下擦拭血腥,将沈清弦失去的家人还给他了。见证他们相遇、见证他们相恋的人全都活过来了。但他们的爱情死了。沈清弦终于可以离开万法宗,终于可以去找顾见深了……可他却连一步都不敢迈出去了。他全想起来了,丁点儿不落、一丝不差地想起来了。被关了这么久,因为上信真人留下的神识持续帮他抵抗着封心决的反噬,所以他看起来还没那么狼狈。但下山后,被压制的反噬扑面而来,沈清弦苍老得极快,白皙的肌肤失去光泽,修长的身体佝偻了,很快连澄澈的眸子都混浊成了灰白色。可他没停下脚步,急切地想去找夏清深。只可惜此时哪还有什么夏清深?只有顾见深。那个从兰弗国走出,在一片血海滔天中成圣的男人。无数人都见证了那惊人的一幕。血海滔天、鬼哭狼嚎,猩红之色染红了夜空、染红了皎月、染红了整个世界。这异象太可怕、太恐怖、太不详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从血夜中走出的男人。艳丽的长发,深红的血眸,英俊却冰冷至极的面容,还有那似乎吸纳了所有鲜血的殷红长袍。战争结束,兰弗覆灭,心域的顾见深却成圣了。沈清弦并不相信这些,怎么可能呢?夏清深怎么会是顾见深?他怎么会是心域的人?他怎么会是万法宗的叛徒?他才不会相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他要去找夏清深,他会好好问他的,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没找到夏清深,却看到了被孩童欺负得小白团子。是小汤圆,它怎么会在这儿?它不应该和夏清深在一起吗?沈清弦过去,开口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是何其沙哑苍老:“你们别拍它,它怕疼。”几个孩童冷不丁看到这样一个老人,皆被吓了一跳:“你……你是谁啊。”小白团子身上沾满了泥巴,眼睛紧紧闭着,害怕到了极点。沈清弦心疼得不行,他走过去捧起它:“没事,没事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白团子睁开眼,紧接着一大粒泪水滚落,它发出压抑的呜呜声,像个终于找到了家人的孩子般,委屈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别哭……”沈清弦声音轻颤着,他想碰它,可又怕自己粗糙的手伤到它,“没事的,我们去找夏清深,不要紧了……”他这般说着,心里却是一片冷凉。夏清深为什么会把它丢了?夏清深怎么舍得把它丢了?他不是很喜欢它吗?不是说好了会好好待它吗?不是约定了要精心照顾它吗?它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它是他们的幸运星,它是他们的宝贝。为什么他会把它给丢了?沈清弦不愿多想,可却止不住心底的冷意,像是失足掉进了万年冰窟,那渗骨的寒意不断蔓延,从脚心向上,蚕食着身体的每一处,将所有甜蜜和温暖都冻成了尖锐的刺,立在了胸腔里,对准了脆弱的心脏。沈清弦沿着兰弗国一路走,一路寻找着夏清深。终于他在毗邻星海的一个小镇上看到了夏清深。沈清弦急忙追上去,可尚未靠近,他便看到了跪了一地的心域人。他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