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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惨痛的记忆汹涌而来。被奴役,被侵犯,到最后连心也丢了,却终究被他轻易地献祭给了莫呼洛迦。离孤的名字就像是一个诅咒,令他全身都战栗起来。“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他……”鹿鸣几乎是神经质一般连声说着。可就在此时,另一道有些病弱,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忽然幽幽传至他耳际,“不要见谁?我么?”鹿鸣一转头,便看到离孤那张青白的面容,还有那惯常的,乍看谦和,实际上却总是带着几分阴森的笑容。鹿鸣只觉一阵寒战沿着背脊攀爬而上,他的脸色发白,目光中却包含了太多恐惧之外的情感。毕竟是上一世,致死也难以解脱的爱恋。“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我……”鹿鸣低声问着,问句里饱含着某种痛楚。离孤拄着他的手杖,一步一步行至鹿鸣面前,伸手勾起他的下颚,倾身便是一道霸道而充斥着占有欲的深吻。鹿鸣没有防备之下,想要挣扎。可是身体竟然动弹不得,像是被对方下了诅咒术。鹿鸣只觉得那样的吻简直是要令他窒息,好像要把他吞吃掉一般。然而这样的侵略性,却又令他恍惚忆起曾经陪伴在他身边的那段甚至可以称得上美好的岁月。离孤放开鹿鸣,似笑非笑,“即便是改换了面目,你的味道还是没变。只是我很惊讶,一向讨厌人类的你,这一生竟然转生成了人类。”鹿鸣双颊通红,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窒息。“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已经有莫呼洛迦了,你还想要什么?”“你以为莫呼洛迦就是我所追求的么?”离孤嗤笑,“我要的,你不是早该知道。”“就算你要重现初代巫咸创造的终极巫术……可是你为什么要侵略巫咸族,为什么要挑拨羽人和人类的战争?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鹿鸣几乎是在大吼了。“没有战争,就不可能有众生灭度(注:众生灭度就是巫咸的终极巫术的名字)。”离孤似乎一瞬间有点走神,不过在轻轻咳嗽两声后,眼神又回到鹿鸣身上,“赤炼,告诉我,你恨我么?”一时间千万种情绪从鹿鸣脸上闪过,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隐藏心事的人,此刻他脸上神色之精彩,令离孤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咳嗽却更厉害了。鹿鸣心中一痛,“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你的身体……”离孤笑着,摸摸自己的脸,“你不是已经见我换过几次皮了么。皮肤是最容易坏掉的,怎么,现在这个样子,你就不喜欢了?”为了活下去,不论是容貌还是器官,都要被一个接一个地替换。替换到最后,连离孤自己,也不知道所谓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了。那叫着离孤的名字的,到底是谁?这样想着,就连为了达到那最终的目的不顾一切的疯巫师,也现出几分恍然。“你……”“赤炼,回到我身边来吧。”鹿鸣一愣,似是听不懂离孤的问话。离孤望进他的双眼,原本无情的眼睛,却又似乎飘渺着几丝情意,“你已不再是我的仆从,我不会再如前世一般奴役你。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海洹悄悄潜入巫峡附近,发现整个巫咸族几乎已经化为废城。原本恢弘的割断整个峡谷的巨大城墙已经坍塌大半,后面倚靠着两侧的绝壁而建的瑰丽城市宛如遭受过灭世天劫的洗礼,变得满目苍夷。栈桥有很多都被烧焦坍塌,房屋有一半都被毁坏了。许多原本的族民带着脚镣在离孤的爪牙的指挥下整理废墟,搬运着断梁横木,收拾掩埋死在那一晚的巫师和平民的尸体。这般凄惨的景象,令斛九心中也隐隐有几分不忍。想来四千年前离孤造成的破坏也不及这一次的一半严重。也不知道经过这一遭,巫咸族是否会就此从世上消失。但是没时间想这些了。他必须尽快找到鹿鸣。根据萨洛说的,鹿鸣现在应该被囚禁在巫咸府中。九尾一直等到日头落山,夜幕降临,便借着岩石和树木的阴影迅速潜入城中。巫咸族守卫森严,除了离孤手下的巫师之外,竟然还有许多羽民的士兵骑着毕方在空中巡视。斛九思忖半刻,训了一处暗巷躲起来。在一对巡逻兵经过的时候迅速捂住对方口鼻,对他施了安眠术。随即取了那羽人士兵的一缕头发,用变形术将自己变成了他的样子,快步向巫咸府的方向前行。看样子所有族民都被软禁在家里,大街上来来往往除了被抓来的苦力,便只有羽人和离孤的手下了。眼见族民被羽人甩着鞭子抽打,斛九心中有几分触动。虽然自己并非人类,但毕竟以人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年,那些苦力中许多都是他认识的人。现在看到他们脸上浓重的恐惧,就算是见多了世间悲欢离合的斛九也有些不忍。或许自己作为一个狐妖来说太多情,才会到现在惹出这么多的麻烦。巫咸府就在大荒神庙附近,由高高的青墙围起,里面屋宇楼塔森然,看起来庄严肃穆。大门前立着两座手握权杖的巫师塑像,那权杖象征的便是巫咸在族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而现在,想来那巫咸法杖已经到了离孤的手里。九尾从围墙外翻了进去,以他灵狐的身手没有发出半丝声息。巫咸府大得离谱,人口众多,他静下心来从那由气味汇成的大江之中仔细分辨出了那熟悉的一缕温暖宛如晒在稻草上的阳光的气息,属于鹿鸣的气息,然后便寻着气味摸索而至,一处并不起眼的两层画阁,外面守着四名士兵,楼中只有一间屋子灯火闪烁,看来鹿鸣就在那里。九尾嗅到,那楼中除了鹿鸣的气息外,还有四道气息。两个属于男人,两个属于女人。女人大约是离孤派来的侍女,除此之外便是两个在内守卫的士兵。人不算多,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斛九从倚着楼阁斜后方的一株芙蓉树飞窜而上,借着树枝一跃,窗扉轻晃间,人已经进入一间黑漆漆的屋子。斛九迅速移至门边,侧耳倾听门外的声音。一个侍女在和另外一个说话,正经过他门前。他不想在这里施展巫术,因为很可能被离孤察觉。于是他猛然开门,两个侍女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他接连打在后颈上,昏在他怀里。将两个侍女藏在房间的黑暗处,斛九便沿着走廊转到一处守卫了两个侍卫的房间处。斛九这回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那两个羽人士兵看到他,便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进来了?”“院子里有人潜入,我刚刚在走廊里看到那两个侍女都昏倒了,所以来找你们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