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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长刀放在地上,也不擦下去,就坐在原地休息——待会还要接着这段向下演。化妆师上来补妆,助理递水捏肩,一群人围着他一个团团转,楚铮坐在那里,却觉得心里一阵空荡。下一幕就是枫涯屿的死和离嵬的悟道了,枫涯屿的戏份不算多,但是这个角色在剧里的地位毋庸置疑。他的死对于鬼帝离嵬来说,是他人生当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从此之后,一度陷入疯狂的离嵬重新拾起初心,才有了后面的合并鬼仙两族,一统三界。这剧本楚铮几乎已经要倒背如流了,明明知道都是演的,但想着乔广澜就要倒在自己的面前,他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和担忧。——一定是害怕那家伙演着演着又笑起来吧?肯定是。楚铮甩了甩头,压下一腔混乱的思绪,忽然听见鲁导在不远处说:“小乔,你准备好了吗?”他扭过头去,恰好见到白衣佩剑的乔广澜已经走了过来,笑吟吟比了个“ok”的手势,转过头又冲自己打了个响指。楚铮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开始下一场。乔广澜先去了山上,楚铮单膝跪地,一只手拄着剑,垂眸一动不动。“一号机二号机准备——好,开始吧!”随着导演的话音落下,楚铮抬起手,狠狠在唇边抹了一下,擦去那里挂着的鲜血。他手拄着剑,一点点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尽是狠戾不甘。“枫涯屿,你这个畏畏缩缩的懦夫!出来与我一战!”他经历了太多厮杀,才踏着无数的白骨和鲜血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身上受伤不轻,也已经接近强弩之末,但离嵬拒绝了属下的劝阻与搀扶,执着地想要找到枫涯屿。对于他来说,这场战斗既是了结,也是约定,无论自己最终的结局是什么,这个结局,只能由枫涯屿给出。几个导演盯着监视器,眼中不约而同露出了赞赏的表情,楚铮虽然不是科班出身,进演艺圈也不过是个玩票的兴致,但他的演技实在是太好,对剧本中离嵬和枫涯屿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也把握的相当到位。他闯进了仙门的护法大阵,周围狂风四起,电闪雷鸣,离嵬却仿佛对这些外在的危险视而不见,长剑护身,脚步沉凝,毫不动摇地向前走去,玄色的衣摆在风中猎猎飞舞,电光照亮了他俊美的容颜。这个时候拍摄的是近景,不仅要求演员过硬的颜值,同时台词的空白全部都要依靠细微的神情变化来弥补。离嵬自从成为了鬼帝之后,身边的兄弟好友全部都变成了敌人,他的神情也变得无喜无怒,傲慢睥睨,仿佛高高在上的神坻,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但每次遇到和枫涯屿相关的事,他的冷漠就都不能维持下去了,他一开始是愤怒的,愤怒于枫涯屿宁愿用这样的阵法来对付他,都不肯出来见自己一面,但随着迈出的脚步越来越艰难,那愤怒在不知不觉中隐去,变成了隐在眼角眉梢之中的迷茫与悲伤。身后跟随的人越来越少,他们都没有足够的功力在这个法阵里前行,他们惊呼着,劝阻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离嵬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他奋力挥剑抵抗雷电,执着急切的目光看向远处一个已经隐隐显露出来的白色人影,目光之中有痛恨,也有不解。他这一生,到底是为着什么?从小把他养大的仙门杀了他的全家,他报仇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可是为什么杀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心中非但没有感到开心,遗憾反而越来越多了?死者无法再生,反而让他失去了更多原本应该好好活着的朋友。越来越多的鬼族将士无法行走,只能停了下来,最终只剩下了离嵬一个人。将士目送着自己的君王,不明白他到底在寻找什么。离嵬又走了几步,忽然把长剑一掷而出,流光乍起,绚丽夺目,阵法一下子烟消云散,路的尽头,一个白衣人慢慢转过身来,和站在原地蓦然抬首的离嵬对视,两个人目光交织,神情却都是复杂难辨。在这一刻,离嵬的眼中有一行泪水倏地滑落下来。“这……”副导演为难地皱起眉头,小声对鲁导说:“小楚的情绪是不是有点过头了,这个镜头还不到哭的时候吧。”鲁田盯着监视器,头也不回地道:“他们两个现在都演得不错,先不要打断,把这段顺下来再说,细节还可以补拍。”副导演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之前经常听人说小乔的演技不好,其实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嘛。你看他现在,正好演出来了枫涯屿身受重伤,正在压抑着痛苦却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的模样——这也是绝了!小楚之前那一连串情绪变化的眼神,也实在是传神啊。”这个误会实在是太深了,楚铮是真正的演技好,但乔广澜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装作身受重伤,压抑痛苦——刚才和楚铮对视的时候,他的头疼病是真的犯了,脑海之中一团混乱,仿佛有无数记忆翻卷狂涌着要呼啸而出。只不过是性格一向硬气,又知道每拍一幕场景都要耗费人力物力,硬忍着不愿意出声而已。离嵬终于见到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也要寻找的那个人,但四目相投的一刹那,他竟然近乡情怯,不敢前行。他的心跳得很快,这是相见的喜悦,还是沸腾的杀意?他觉得自己非常冷静,只要杀了这个人,所有的一切就终于能了结清楚了,他可以就此大仇得报,一统天下!可是他的双腿却由不得自己的控制,片刻的停顿之后,离嵬大步向着枫涯屿跑过去,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粗暴地将人扯到自己的身边。他没有挥剑,而是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不肯见我!难道是害怕了吗?”枫涯屿动了动嘴,像是要笑,但一扬唇,却是一串鲜血顺着唇角滴落下来,落在了离嵬的手上。血色殷红,刺目欲燃,离嵬不敢置信地扶住他:“你做了什么!”枫涯屿道:“离嵬,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想阻止你做的一切,但其实……仔细想想,你的做法没有错……谁被人灭了满门,都是要……报仇的。”离嵬道:“你、你……”在这里,楚铮原本有一句台词,是“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但这句话他突然说不出来了,看着面前的乔广澜唇边带血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很多很多的画面。紫色的毛绒小熊小心翼翼趴在床边,用三瓣嘴蹭了蹭熟睡中那个男子的面颊……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口吻中带着笑意,眼底的神情都是忐忑和紧张:“哎,别再拒绝我了,求你了。”身穿龙袍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