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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下,两人间几乎连插入一根针的缝隙都没有。伺候一旁的丫鬟们开始陆续将备好的菜肴端上,陆瑱佑自丫鬟手中拿过一杯热茶,笑笑看著疼若掌上明珠的儿子,又看了看晋息心。“听闻息心师父明日便要返程回去霖善寺,或许这一去便从此得证佛道,再与红尘无涉。陆瑱佑以茶代酒,感激这些年来息心师父为陆府所做的一切。”“王爷客气了,反倒是息心要感激王爷夫人、世子为息心提供如此周全的修行之所,有所打扰的是晋息心才对。”晋息心也端起面前的杯盏,朝陆瑱佑道。陆瑱佑眼露赞赏,心头暗暗把这不卑不亢的从容气度嘉许了一番。他道:“疏儿托本王在边关寻来一物,权且充当息心师父十五岁生辰之礼,同时为息心师父践行。”他吩咐下人捧来一个黄玉暖瓶,瓶身长尺许,揭开瓶盖,清香酒意四溢。“此水名为般若,为须弥山雪水酿造,气泽似酒,进腹为水,历年为西域佛门贡品。疏儿不知从何处打探来此物,再三叮嘱本王务必收集带回。”笑了笑把黄玉暖瓶递至错愕的晋息心眼前,“为了准备合意的生辰礼,疏儿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呢。”陆子疏微启唇瓣,冲晋息心翩然一笑,笑容里多了一丝心机得逞的狡黠。般若,晋息心是有听闻过的,此乃西域佛门至高礼宴之物,通常出现在佛门高僧得道涅盘,举寺诵经相送之日,中原佛教极少得见。陆子疏竟能打探来堪与佛门秘宝并称的般若之水,甚而轻轻松松收集到一暖瓶之量,陆府的情报网及实力纵横枝节,果真不容小觑。晋息心道了谢,接过黄玉暖瓶,陆瑱佑便转了话题,与自己两位夫人闲聊家常起来。陆子疏挨著他坐著,看他拿著那瓶般若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便凑到他耳旁,微笑著同他絮絮低语道:“等宴会散了,我去你房间,一同将这酒饮了。”晋息心点了点头,片刻後又纠正他道:“是水,不是酒。”那人笑吟吟的看他,“酒也好水也好,横竖不让你破戒就是,你担心什麽。”☆、第十四章第十四章般若未饮,陆子疏却已是醉了。陆子疏酒量好不好,晋息心没有考证过;只知他同陆瑱佑席间饮了几杯清酒,白皙脸蛋便添了酡红,晕迷迷的往自己身上靠过来。陆子疏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一般,软软倚在他肩头,水色薄唇像沾了丹色胭脂,嫣红欲滴。长长的黑亮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茫茫然靠著晋息心,不住轻笑。他抬起手,手心还擎著白玉酒盏,眯著一双迷离紫眸就把酒盏往晋息心唇边递,一副像要强灌他的样子。晋息心黑线的偏过头,把人手腕牢牢握住,第九次从他手中夺下酒盏,放回桌面上。陆子疏不依,从他肩头挣起身就要去桌面上够自己的白玉酒盏,被晋息心好脾气的拉回怀里,轻轻按住他胡乱动弹的手。发觉挣脱不掉的陆子疏就偏了头,哼了一声,像只乖猫一般窝回他怀里,扯著小和尚耳後的黑发,嘟哝著。陆蝶就坐在他俩对面,有心无心的笑著道:“疏儿同息心小师父的感情真好,黏得这般紧,想是不舍得小师父走罢。我入府多年,疏儿从来也不曾如此亲近於我。”晋息心听著了,便安慰她道:“子疏只是不惯於将感情流露於外,其实极好相处的。”“哦~~”陆蝶吃吃笑著,手绢掩唇,看向陆子疏。感情不流露於外?恐怕只有这个小和尚才会这麽以为吧?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陆子疏不是快把自己跟他长到一起去了?她还想接著暗讽几句,忽然对面晋息心怀里的人抬起来眼,锐利而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自她脸上切割而过,浓烈不加掩饰的杀气扑面而来。陆蝶身子一凛,手绢险些握不住,心跳骤然停了一拍。那种接近窒息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因为陆子疏又迅速埋下了头,恢复他慵懒眯眼的神情,蜷缩在一无所察的晋息心怀里。陆蝶妆容精致的面上开始落下涔涔细汗,这个陆子疏……席尽,与自家夫人聊得不亦乐乎的陆瑱佑这才发觉儿子不知何时已经偎到了小和尚怀里,哈哈大笑道多日不见,疏儿的酒量退步了。起身,大步走到晋息心身边,道:“让本王来带疏儿回房吧,小师父明日要启程,且先去歇息。”待要俯身从晋息心怀里接过人,陆子疏却紧紧攥住晋息心的衣袖不肯放。晋息心低头看了看怀中人晕红醉意的脸蛋,也颇有些舍不得将人放开。前日分别之际陆子疏并未明确表示要同他一起回返霖善寺,若他不愿随行,此去恐怕真是相见难期了。见晋息心迟疑,而陆子疏也紧紧靠著人不愿起身,陆瑱佑想著这两个小家夥的感情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深厚,要不是晋息心是和尚而陆子疏亦为男儿身,他一个错眼,还真会把这两人当成一对金玉良缘给撮合了。“好吧,既然是分别前一夜,想必疏儿和小师父亦有体己话要说,就劳烦息心师父照顾了。”***************晋息心抱著陆子疏往自己房里走时,心思是有些杂的。穿过竹影扶疏的雅苑,四周静籁无声,隐隐竹风在耳边刮过,而他抱著静静的好似已然昏昏睡去的陆子疏,踏过碎石路面,脚底擦过碧绿草叶,窸窣作响。他莫名想起十二岁那年,陆子疏拉著他跑出去看花灯,两人坐在流水淙淙的河边,看著河面上水波荡漾的一盏盏花灯,听著顺河而下的一艘艘画舫里,隐约飘出了丝竹管乐声。有一艘富丽堂皇的画舫悠悠经过,清晰悦耳的女子歌声顺风飘入两名少年耳底:“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著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著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那歌声如间关莺语,婉转幽啼,晋息心听得入神。他不是文人风雅之辈,歌词听来只知大抵有些豔骨风流,不解其意;而陆子疏却缓慢的拍停了手中折扇,然後凝了眸,侧头向他看来。晋息心与他四眸相对,那歌女的声音又缓缓吟起:“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玉杵秋空,凭谁窃药把嫦娥奉?甚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陆子疏轻启了唇,如遭蛊惑,在他耳畔缓缓和著那歌女唱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