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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丽,如同天空的心脏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一看就忘记了时间。加西亚听见身后传来叮咛的声音,萨珊走到他身边坐下,他已经换下了一身战袍,白色的束腰长衣柔软地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简单的样式高贵又迷人。他的腰上缠着古波斯样式的串铃腰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幽微的响声。高地上的营帐安静得如同归尽之地。萨珊在长椅上放下一个金色的盘子,里面盛着大大小小的琉璃水晶瓶,他动作很轻,挑出一支支药签,一面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军幕单独设在这里吗?”加西亚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夕阳:“因为这里很高?”萨珊说:“因为可以看见整片沙漠。”然后他指指长椅旁的阿拉伯方几上放着的一个银碗大器皿:“去把脸上的血洗干净。”加西亚把手伸过去,银质的器皿中盛着清凉的水,在这广袤的沙漠之中显得尤为名贵,水面上飘着白色的玫瑰花瓣和白茉莉香片,加西亚犹豫了一下,手刚刚浸入水中,便荡漾起一片血色。水中倒影的人,满脸血污面目狰狞,眼睛里流出红色的血迹,好像地狱中的恶鬼。脸上滴着水,满盆的清水已经一片血红。这时有一只手伸过来托住他的下颚让他转过头,抬起他的脸,用柔软的天鹅绒丝巾擦净他脸上的水,萨珊说:“那不过是血。”萨珊的侧脸浸在落日最后的余晖中,浓密的金色睫毛好像一道华丽的帘幕。眼珠映着光线,金色与透明的紫色交织在一起,如梦如幻。他的声音也像梦一样。“你看见的这片沙漠,在你出生之前它就存在,你死后它依然存在。你看见的这轮落日,在你出生之前它每天都会落下,你死之后亦是如此。“人的生命也不过如此。今天你杀了一个人,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如此之外没有别的意义。因为他不过是一个人。你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改变,你还是你,这片沙漠还是这片沙漠,太阳依旧会落下,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同。”萨珊用银色的药签涂着加西亚脸上的伤口,加西亚问:“你是在教我杀人?”萨珊微笑着说:“我是在教你学会残忍。”加西亚觉得傍晚的寒意顺着银质的长椅从岩石的地面爬上他的脊背。萨珊的动作非常轻柔,让人几乎要忘记正是这双手,射出一臂粗的钢簇铁箭,能一箭把最强悍的骑士连人代马射穿落地。萨珊微微地垂下睫毛,深邃的轮廓和柔美的唇线混合在一起,诱惑得像一个古老的传说。他皮肤细腻的手指抹过加西亚脸上的伤口,加西亚吃痛地哼了一声。萨珊的声音带着一种馥郁的熏醉感蛊惑人心:“今后你还会杀更多的人,有一天也许你会被别人所杀。但这些都没有什么大不了,人不过是历史的尘埃。我们最终都会死,唯有这片沙漠和耶路撒冷长存。”加西亚凝视着他的幽深的紫色眼睛,不由自主想起从卡多雷堡以来,萨珊说的屈指可数的几次话。那座白色的城像苍穹一般浮出水面又压在心头,加西亚问他:“耶路撒冷对你来说很重要?”萨珊没有一丝波澜。他轻轻拧开淡金色的小象牙瓶,把里面的药水倒进水晶碟里。“没什么重要。”他云淡风轻地说,用毛细针蘸着药水,手捏住加西亚的下颚,针尖噗呲一声扎进他脸上的裂口,萨珊说:“只不过是一切而已。”尖锐的刺痛由伤口直袭眼眶,泪腺被激得不由自主涌出水来,加西亚伸手想擦掉丢人的眼泪,萨珊挡开他的手:“不要乱碰。”然后用丝巾蘸着清凉的薄荷水擦过他的眼睑。脸颊上手指的触感混合着草药的刺激让加西亚产生微微的眩晕。没什么重要。只不过是一切而已。“……”真是让人无语的回答,加西亚沉默。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广袤的沙漠西方,天际是无尽火红的晚霞。不知道为什么,加西亚心里产生了一种非常懊恼地情绪,他忿忿地说:“一开始你讨厌我,因为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现在你觉得我有点用,对我这样那样,萨珊,你利用我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我没有讨厌过你。”“你就有!你让那些杀人狂一个接一个跟我决斗!”“是你先挑衅。”“我没有!”“我只是试试你到底有多强。”“你绝对是故意的!”“我本来就喜怒无常。”“……”加西亚头一次遇到这么强大的自我中心主义者。他垂头丧气地败下阵来,目光颓废地望着远方的天际,火红色的霞光渐渐暗淡下去,天空化为一种幽魅的深紫色。“也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萨珊修长的手指托起他的下颚,把他挂彩的脸转过来,“你很聪明,也不缺少勇气。只是非常年轻,必须偶尔给你一些提示。对你‘这样那样’也是因为你需要人照顾。”加西亚的脸被抬起,无可回避地看进萨珊的眼睛里去,那双紫色瞳孔看上去就像一个深深的陷阱。“这真是个悲剧。”加西亚苦恼地说,萨珊就坐在他的身边,加西亚顺势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帅哥,你不能把我当小孩啊。”萨珊任由他搂着,胸口发出微笑的震动,白色的衣服里透出一股清净的睡莲香气让人着迷。顺滑的暗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令加西亚心旷神怡,他靠在萨珊怀里抱着他的腰:“我满十五岁了。”萨珊轻轻地用手梳理着加西亚一头火红的乱毛:“我有两个侄子,鲍德温十三岁,阿玛里克十岁,你只大两岁而已。”加西亚在心里默默流泪。第20章夜色笼罩。沙漠上的银河清晰得如同水银。这样好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营帐外就传来盔甲和战靴的声音。加西亚听出来有三四个人向高地的顶端走来,停在远处说:“殿下,战场已经搜索完毕。”萨珊站起来,加西亚遗憾地撇了下嘴。“结果?”萨珊走到门口。加西亚听见那两个国王军低声回答:“没找到萨拉丁。”萨珊没有做声。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高处的晚风吹过,拂起那白色的亚麻衣袍,他腰间的波斯串铃丁玲着细细作响。两个国王军放轻了动作,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冷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