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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虫的尸体正消散在空气中,消融的过程中带出兹兹的响声,将阴鹜地气体弥散出去。苏长安又一次感觉到了晕眩以及眼眶的疼痛。当了两年多的猎人,这还是第一次在战斗中有这样的感觉。苏长安闭上眼睛,靠着白墨等待这种感觉过去。“那底哪里不舒服?”白墨紧张地问道。“头疼。”苏长安说,“可能是有点累了。我们这一次轮值已经快4个钟头了,也算破了纪录。”的确,一般的轮值,他们俩基本上是两点就收工了,今天,虽然七杀还是将大批的蚀虫很快吸引到了周围,但是通过苏长安的指示来进行清除工作,着实费时费力。“这个测试有必要吗?”白墨问:“我知道你是不想动弹,但是现在看看你的样子,如果最一开按照我们习惯的方法来,你肯定比现在轻松多了,我们也已经睡着很久了。”苏长安笑着摇了摇头,说:“的确费力太多了,但是我发现,非常必要。”他拍了拍白墨的手臂以示安抚,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刚才的4个小时,我发现了一些问题。第一,你太独立了。以前没有眼的时候就不说了,和我搭档之后,你战斗的时候一直有光网指引,很大程度上保持了你的独立性,虽然你有了我作为搭档,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限制你的行动,只是给你指出了方向,在战场上,你依然是非常自由的。这种自由不是说不好,但是如果是组队的高烈度战斗呢?如果是围剿呢?你太自由了,会打乱团队的步调。”白墨没做声,他也很想反驳,说苏长安是杞人忧天,但是他不能,苏长安说中了,在以前他参加过的一些组织围剿中,确实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另外,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你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非常放不开,因为你从来没有过的对蚀虫的畏惧感,你今天感受到了。”白墨沉默地回忆着战斗开始时的细节,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完全看不到的感觉了,那种感觉让他畏惧,而这种畏惧,是他早已忘记了的。和白蓝搭档的时候,这样的畏惧感应该是存在的,但是那是太多年前的事情了,白墨的记忆都几乎模糊。白蓝死后,自己几乎是每天都在等待着死亡的瞬间。所以即使是冲进群兽的最中央,即使是在完全睁眼瞎的情况下冲杀,他没有怕过。和苏长安搭档后,战斗太顺利了,他总是觉得自己是站在具有压倒性优势的顶峰的,所以他也不怕。而在刚才,当他重新变得一点儿也看不见,他开始畏首畏尾,他并不是不信任苏长安,他只是害怕,万一有什么不测,他怎么舍得。如今,白墨的生活中有了太多的东西,他才刚刚和苏长安表白,他才刚刚得到那具甘美如同幻觉的身体,他怎么敢不害怕?“我希望你仍然是无畏的,但是那种无畏是建立在相信我的基础上,而不仅仅是相信你手中的七杀。”苏长安说。半晌,白墨点了点头,问:“那明天是不是还要这样战斗。”“你忘了吗,明天李宴小队恢复轮值,我们轮空休息啦!”苏长安笑着说:“赶快回去吧,我好困啊。”在回去的路上,苏长安睡着了,他仍然觉得头疼,眼眶周围突突地跳,那些抽痛的感觉牵着他的神经,他看见眼前腾起迷茫的雾气,里面人影憧憧,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做梦了。梦里有父母,自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坐在客厅的长桌前,腿一晃荡一晃荡,mama把热腾腾的汤端到他的面前,他赌气不肯吃,被爸爸教训了一顿。在这个梦里,苏长安异常清醒,他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那样幸福,冷眼旁观的时候,心里有钝重的痛感。他看见自己抱着枕头,腾腾腾地跑到爸妈的房间,硬是要挤到他们中间去睡,mama倒是同意了,但是又被爸爸提溜着耳朵提会自己的房间。他又看到了那一天,父母带着他来到那座大宅的那天,在走进宅院的时候,爸爸蹲下来,非常认真地对他说:“我和mama只希望你能够幸福。”说完,苏爸爸突然抬起头,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旁观的26的苏长安,猛的对上了那道视线。10岁的他不懂,但是现在,他能感受到那眼神中的挣扎和不甘,不舍得、不愿意,但是不得不放手。担心未来有一天,自己的孩子终于会开始怨恨自己,但是无论如何,现在都要做出这样的选择。“长安!长安,醒醒。”苏长安被推醒,他愣怔地呆了很久,才渐渐看清面前白墨的脸。爸爸最后的那个眼神还在眼前晃着,从14年前他的人生清零重来开始,他甚至没有一张父母的照片。而现在多么讽刺,他第一次把爸爸的脸看得那么清楚,竟然是在梦境中旁观。苏长安抬起手捂住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你到底哪里不舒服,”白墨在耳边说,他语气焦急,但又似乎不敢说的太大声吓到他:“长安,你别吓我。”苏长安呜咽一声,伸手抱住白墨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颈间。这是苏长安最喜欢的姿势。他能感觉到白墨心跳的很快也很有力,他感觉到白墨试了几次想要说话,但是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回抱住他。不要想,苏长安。他对自己说。逝者已矣,无论爸爸的挣扎和痛苦是因为什么,无论他说的话有什么意义,都已经随着他的离开而被埋葬,如今,他只想握住眼前的人,过他自己的日子,陪着白墨在这光之暗面安稳地活下去。“白墨,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苏长安在白墨耳边说道。白墨撑起身子看着他,问:“做了好梦,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苏长安的眼泪还在潺潺的留,不要钱似地,不受控制,滑出眼角,顺着脸颊一路滑进鬓边的头发里,白墨用手去擦,怎么也擦不完。“白墨,你是不是会一直在我身边。”苏长安问。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分离实在太轻易,他也并非一定要白墨给出一个承诺,他在这一瞬间想起,就在这个瞬间问了,可能过一会儿,他就忘了。但是此时,苏长安并不知道,他眸中带泪神色凄惶,眼神中有种不顾一切的绝望,震慑了白墨。“我会!”白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可以不问苏长安梦到了什么,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一刻,白墨很高兴苏长安开口询问,给了他一个做出承诺的机会。苏长安笑了笑,他像一个接受了求婚的年轻人一样幸福,轻轻吻了白墨的嘴角。许多年以后,白墨每每想到这郑重的两个字,都觉得这是一个魔咒。为了这两个字,他放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