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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下慢慢恢复生机,就算难以和常人媲美,也不会再继续缠绵病榻。但世事难料,几日后凤梧宫忽然而至的急报,硬是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并且彻底打碎了我过于美好的幻想。段涅半夜突发急症,高烧不退,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叫不醒了。我慌忙赶往凤梧宫,因腿脚不便,又走得急,几次差点叫刘福没扶住摔到地上,后来我干脆甩开他自己一瘸一拐往前走,反而利索。待到了段涅床前,我见他面色潮红,额上不住浸出细汗,从宫人手中接过湿巾,替他拭去汗水,触到的肌肤一片guntang。“皇兄,皇兄!”我小声唤着他,起初他毫无反应,过了会儿眼睫微动,显然是听到了。我心中一喜,唤得更勤,不多时,他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段姽?”我赶紧握住他的手:“皇兄,是我,你觉得如何了?”他疲倦地半垂着眸子,说话声音很轻:“看来……老天这次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了。”我心中一紧,铺天盖地的恐慌袭向我,凶猛而遑急。“别瞎说!”我低斥他,不满他如此消极的态度,同时却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之后,段涅的病时好时坏,白天灌下汤药好一些了,到了晚上热度又会复起,就这样周而复始,折磨人心。我日夜守在他身旁,一刻不敢离开,心中的害怕一日甚过一日,这一幕太熟悉了,简直是我记忆深处的梦魇。没有得到碧虹灵珠前,他也是这样,终日躺在床上,人发着低烧,因为身体各处爆发出的疼痛而痛苦不已。你可以清晰地看到生机从他身上逐日流逝,慢慢消散,他的脸变得死灰一片,你甚至无法预知他下一刻还能不能醒来。“他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只要解了缠绵他的身体就会好吗?”我质问张太医,吓得他两股战战,要不是段涅还需要他,我真想立刻就把他拉下去斩了。他跪在地上,头抵着地,嘴里不断谢罪:“微臣无能,微臣学艺不精,望陛下恕罪,望陛下恕罪!”我一拍桌子,暴怒不已:“他若有事你就给他陪葬!”奈何就算知道自己的命和凤王的系在了一起,没法子还是没法子,张太医使出浑身解数,段涅仍旧高烧不退。最后我只能将苏洛传进宫,寄希望于她。她查看了段涅的情况后,对我说:“他被缠绵耗去了太多精气,人都是以精气为生的,没了精气这个人也就活不了了。”我坐在椅上,手扶着桌沿,努力克制牙齿不要打颤:“可他有碧红灵珠,他以前身子不好,多亏了这珠子才能撑到今天,难道现在灵珠已经没用了吗?”苏洛思索片刻,解释道:“我这样说吧。”她突然走近,从桌上拿了茶壶和茶杯在手,“人是茶壶,精气就是里面的水,凤王的茶壶生来有一道缝,导致留不住水,这便是先天不足之症了。而碧虹灵珠是茶杯,它能聚集天地灵气,慢慢回补佩戴它的人。”她掀开茶壶的盖子,将茶杯里的残茶倒进壶里。“因为灵珠产生的灵气要比从茶壶缝漏出去的多,所以凤王的身体逐渐好了。可你又给他下了缠绵,缠绵就像一只贪婪的吸水兽,不仅吸走了水,还把壶弄出许多裂缝。不过也正因为有它在,它要吸更多的水,就要保证茶壶能蕴藏更多水分,好歹壶还是在的,但现在……”苏洛忽然手一松,任茶壶摔个稀烂,摔得我浑身一震,眼皮直跳。她手里把玩着那只茶杯,淡淡道:“现在,缠绵已解,凤王的身体彻底垮了,茶壶碎了,拼也拼不回去,只有不断生成灵气的茶杯又有什么用?”明明是炎炎夏日,我却手脚冰冷,手心不住出汗。“……没办法了吗?”说出口,才觉自己气若游丝。苏洛手指一弹,手中茶杯在空中划了个弧,稳稳落回桌上。“我只会蛊不会医,吊命可以,但也是治标不治本,最后还是会死的。我本来以为他还能撑个几年,想不到立马就不行了。”她说话时有种南疆人特有的直白,以致说起人们讳莫如深的死亡,也显得那样无足轻重。我只觉头疼欲裂,腿上的伤口似乎也隐隐作痛起来。我是绝对不能让段涅有事的。上一次他说他会想办法撑下去,因此有了碧虹灵珠,那这次呢?还有什么办法?碧虹灵珠不管用,我就给他找别的宝物……胡思乱想间,一张与齐方朔无比相似的面孔一闪而逝,使我焦躁不安的内心忽然一静,仿如醍醐灌顶,鸿蒙乍破。当年段涅派智深与齐方朔一同前往东海外的火曦仙岛求取仙药,据说是一株仙莲,有活死人rou白骨之效,奈何九死一生,最后还是失败了。然而智深死前告诉我,那株被奉为佛道至宝的度母白莲其实是找到了的,只是阴差阳错下,莲花枯败,莲子寄生在了齐方朔的小情儿身上。历经数月,效仿观音托生度母,那莲子最终也在白三谨体内脱胎为人。而这佛子,便是燕地现在的小世子白涟了。刚坐上皇位那会儿,我曾经向白三谨示好,告诉他我不会动燕穆侯的世子。一来我不想得罪齐方朔,二来我也不想让段涅身体彻底好起来。但是现在,到了这种时候,我已经没有别的法子,恐怕只有食言了。我摩挲着手指问苏洛:“凤王的命,你能吊多久?”苏洛伸出三根纤长的手指道:“用金蟾蛊,可吊命三个月。”正好是朝觐之时……只要在这三个月内将佛子虏来藤岭,段涅就还有救。我让苏洛给段涅种下了保命的蛊虫,在那之后段涅的身子果然很快好了起来。烧退了,人也精神了。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可一想到这不过梦幻泡影,只是金蟾蛊营造的假象,我又实在笑不出来。“皇兄生了这么长时间的病,在屋子里应该都呆气闷了吧,等天气再凉快点,我就带你到外边晒太阳去好不好?”我一边小心喂药,一边絮絮叨叨与段涅闲聊。他脸上病气还未完全消退,但比之数天前也是天差地别了。他靠在床头,一直看着我,显得十分沉默,忽然,他开口道:“段姽,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执勺的手一顿,呆呆看向他。第25章“看来我猜对了。”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让我马上意识到他刚才不过是在诈我而已。我将最后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