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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小心!”昆邪的呼吸粗重起来,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这一刀下去,沈峤必然头壳破碎,脑浆崩裂,当场断气!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失光明厚道,因为他不仅是武人,更是突厥左贤王,沈峤反对玄都山与突厥合作,若是让他剑心大成,无论对突厥还是玄都山,都将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所以他必须将这个威胁扼杀在萌芽阶段,绝不能任其有任何发展壮大的机会!这一系列变化发生在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刀气压制下来,沈峤伫立原地,动也未动,也许是来不及,也许是还没回过神,又也许是被对方的攻势吓住了,他连手中的剑都未举起来,只后退了三步。旁人看来仅仅是三步,但于昆邪而言,对方这三步却如跨越天堑,他这一刀下去,竟然因此劈空了!沈峤终于出剑。剑光宛如白虹贯日,突破漫天刀幕,直直撞入昆邪怀中!昆邪一刀劈空,身形凝滞,无法再前进半步,脸上表情似乎也跟着凝固了,他死死盯住沈峤,一瞬不瞬。“为……什么……”他用尽全力,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剑光消失,沈峤站在昆邪面前咫尺之遥,两人近得仿佛连呼吸都会撞上。而山河同悲剑的剑尖,已经没入了昆邪的心口。沈峤面白如纸,不比昆邪好多少,若不是他的剑正插在对方身体里,看上去更像落败那一方。“因为我一早就在防着你。”他冷冷道,“一个会给对手下相见欢的人,又如何能相信他会遵循武德?”沈峤对他说道:“我很失望。我师尊说过,狐鹿估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对手,而你,身为狐鹿估的弟子,却不及其十之一二,你不配当他的弟子!”昆邪张口,好像要反驳,但沈峤将他手中的剑抽出来,最终从他口中涌出的却是鲜血。沈峤足尖轻点,掠出数尺,避开剑尖抽出时从他身上喷出的心头血。昆邪一动不动,呼吸渐微,眼睛犹自圆睁,身体却不肯倒下。这种屹立不倒的悲壮,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人身上。沈峤提着剑走过去,伸手一推。昆邪直直往后倒下,终于彻底断气。沈峤看着他,面上不见欢欣之色。玄都山一切的乱源,由此人开始,他自己遭逢不幸的坎坷,也是以昆邪约战半步峰而拉开序幕。如今昆邪死了,一切却远未结束,玄都山再也无法回复到往日平静,而这天下,终究也难以避免烽烟再起。十五等人见昆邪倒下,无不欢呼雀跃,可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就看见沈峤拄剑半跪下去,吐出一大口鲜血,俱都吓坏了。彼此之间隔着一道天堑,十五的轻功还未能厉害到直接飞掠过去,正着急时,赵持盈的身影已经落在沈峤旁边,她搀起对方胳膊,拦住沈峤的腰将他带了回来。离得近,众人这才发现沈峤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他如今功力仅得昔日五成,虽然在生死关头突破心境,领悟剑心,但强行调动内力突破极限的后果是身体完全负荷不住,吐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比吐血更严重的是,他单靠自己根本站不起来,全身大半重量几乎都落在赵持盈身上。“赵宗主,失礼了……”沈峤蹙着眉头,声调轻不可闻。赵持盈:“沈道长为我碧霞宗耗尽心力,我这个当掌门的却袖手旁观,失礼的该是我才对。”她说罢,干脆矮身将沈峤负于背上,直接背着回了宗门。岳昆池:“……”他本来还想说要不让自己来背,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师妹就直接付诸行动了,让他的话直接噎在喉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望着赵持盈的背影哭笑不得。十五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前跟后,即使一点忙都帮不上,但似乎只有亲眼看见沈峤才能令他安心,谁知沈峤被赵持盈送回来之后就陷入昏睡,怎么叫也叫不醒,尽管赵持盈告诉他这是因为沈峤功力消耗过甚,一时恢复不过来的缘故,十五还是守在沈峤身边,片刻不肯离开。沈峤这一觉昏睡许久,睡梦中光怪陆离,晃过许多人和事,醒来之后怅然若失,神色依旧有些恍惚。“师尊?”十五担心地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沈峤拉下他的手一笑:“我没事。”他自打根基尽毁,重新练了之后,外表看来就一直病怏怏的,加上眼睛的确尚未全好,走在外面,绝没有人相信他是个已经突破了剑心境界的高手,若说是缠绵病榻的病弱之人还更为可信一些。十五是亲自将他从九死一生,奄奄一息的边缘拉回来的,对他的伤势也有更深体会,内心深处总有种恐慌,觉得沈峤很可能随时都会倒下。沈峤似乎察觉他的心情,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昆邪死了?”十五点点头:“死了,赵宗主亲自去确认过的。”沈峤缓缓吁了口气。自己在半步峰上与之一战,至今甚至还未满一年,这其中却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情,如今回过头一看,仿佛就在昨天。“十五,假如有一个人,他将你亲手送到不怀好意的歹人手中,害得你根基尽失,道心尽毁,你会不会恨他?”十五点点头:“会。”沈峤:“现在他身陷险境,假如眼睁睁看着他死,很可能会累得许多无辜百姓失去性命,流离失所,那你会不会选择救他?”十五拧着眉头冥思苦想,显然这个问题对他这个了年纪而言过于繁琐深奥,他生命中至今所经历最惨痛复杂的事情,莫过于竺冷泉和初一的死。沈峤失笑。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去为难一个孩子?十五敏锐地抬起头:“师尊,您要去救那个人?就是他害得您差点没命的?”沈峤点点头,也没隐瞒:“不错。”十五怒道:“那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怎么值得您去救!”沈峤摇摇头:“他不是狼心狗肺,他只是根本没有心。对世间所有人,他都是一样的薄情,并未待谁格外优厚,只是我先前不明白这一点,以为铁石心肠终也有融冰化雪的一日,是我将他当作朋友,又一厢情愿觉得对方也应该同样如此对我。”十五:“您将他当作朋友,他不应该也将您当作朋友吗?”沈峤笑了:“不对。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即便付出了,也很可能根本不会有回报,你在付出的时候,要先明白这一点,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十五总觉得沈峤说这番话的时候,笑容之下,似乎蕴含着别的深意,只是他连这番话都似懂非懂,更不必说深究话语背后的内容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