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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身的灰色大衣裹着他略显纤瘦的身躯,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恳切。这样的陆惜之并不常见,至少他从来没有在燕臻面前展现出这副示弱的神态。从前他一味高傲冷淡,重逢之后他变得成熟起来,总是客套有礼。“燕臻,我欠你一个解释。”陆惜之走近了几步,在燕臻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燕臻顿了片刻,点了点头,转身率先走向电梯。两人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陆惜之给两人点了两杯牛奶两份点心,没要咖啡。“早晨空腹喝咖啡不好。”陆惜之笑了笑。燕臻恩了一声,没说什么。自从林州住进家里,他还从来没有空腹出门过。林州是个特别有上进心的家伙,一开始只是做一些拿手的家常菜,后来发现了一个教做菜的手机app,每天的早晚餐就几乎没有重样过。“你想谈什么?”燕臻开门见山。陆惜之显出几分紧张来,双手捧着透明的玻璃杯摩挲着。“当年的事,我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绝情的话。”当年为了与燕臻了断彻底,亦或是真的厌烦了燕臻高高在上的感情给他带来的桎梏和羞辱,他对燕臻说了非常过分的话。那些极尽刻薄绝情的语言全部化作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向燕臻,刺得燕臻鲜血淋漓。“我是故意刺伤你的,但我并不是真心那样想。”陆惜之低着头,薄薄的嘴唇有些失去血色。他已经记不清楚那些话了,他似乎讥讽燕臻的虚伪,他说燕臻以为资助过他就可以摆布他的人生,他把燕家资助过他的金钱全部算清楚摆在燕臻面前,他说他会把钱连本带利地还清,他不愿意为了那些钱就成为燕臻这种贵公子的附庸。如果不是因为他受着蓝擎的资助,燕臻也无法像对待他的所有物一样对待他,他也不必勉强自己接受同是男人的燕臻的告白。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回想往事,所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具体说了什么。他只记得他说完之后燕臻苍白的脸色,和那个时候几乎等同恶意的痛快感觉。他的确欠燕臻一个道歉。燕臻听着他口中的对不起,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静地坐着,摆出倾听的姿态。陆惜之似乎受到了鼓励,让他可以把那些深埋心底多年的事情都说出来。“那时发生了很多事,燕伯伯……找过我。”陆惜之垂着眼睫,“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你。那个时候我刚刚找到心仪的工作,想要好好做出一番成绩出来,也不枉蓝擎培养了我那么多年。”燕臻当然记得那些事。本来以陆惜之的能力是可以进入蓝擎的,只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自己到外面四处面试,凭着优异的综合素质接到不少名企的橄榄枝,最后他选择了一家成立不久的公司。那间公司虽然是新成立的,背景却不容小觑,做的又是少有人涉及的新领域,的确前景无限。四年的时光已经证实了陆惜之的眼光,那家公司现在成了蓝擎的常任合作客户之一,在它的业务领域内隐隐有了龙头企业的超然地位。“那时公司里人少,所以用人不拘一格。虽然我是新员工,只要我展示出使人信服的能力,公司也愿意给我机会,把重要的项目交给我负责。我不负众望,第一个项目就完成得很完满,甚至超出了预期。”陆惜之嘴角露出笑意。如果那个时候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成功,而且没有和燕臻绝裂分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现实没有如果,最难堪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过,无法撤销。“那是我入职之后的第一个项目,我为它倾注了全部心血。项目最后一次的总结报告,大概是我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一次会议了。”陆惜之眼角浮现一丝冷淡的讥讽。“为了给项目一个完美收官,我为那次会议的报告准备了两个星期,放映项目ppt的时候我甚至不需要去看它,就可以严密配合它的节奏给出一场最完美的报告。我站在台前向公司汇报整个项目的成果,可是我发现同事们的眼光……很奇怪。”他在台上侃侃而谈,本该认真倾听的同事们竟然没有一丝专业精神,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互相窃窃私语起来。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尽量镇定地继续报告,直到上司直接走上来打断他,一把拔了投影仪的电源。在大屏幕黑去的前一刻,他看到了一瞬间的图象。那根本不是他费尽心血做出的表格或者图文,那是一张照片。尽管只闪现了一秒,他却清楚地认出来了,那是他和燕臻。他一瞬间如坠冰窟。刚才他在自信地汇报成绩的时候,他的同事和上司在大屏幕上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陆惜之只记得自己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他挥开上司的阻拦,走到电脑前面去翻那上面还在放映着的图象。全部都是他和燕臻在一起时的照片。尽管两人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是那种被偷拍出来的十足暧昧的感觉,根本没有第二种解释。燕臻的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只有他,每一张都清晰得刺痛他的眼睛。每一张照片还带着方正严肃的黑体字的注解,描述着他是如何巴结权贵卖身求荣,把他今日所得来的一切,都说成是出卖自己的结果。陆惜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会议室的,那些人的目光和私语快要将他压垮了,他除了支撑自己站着离开那里,再也没有任何余力去想别的事情。燕臻的父亲燕昆随后直接找上他,直接承认了他命人做下的事情,又拿出一笔钱给他。燕昆要求他离开燕臻,离开燕臻他就可以拥有广阔的发展空间和来自燕家的资助,否则那天的事只是一个开始。面对这样的威胁,他还需要考虑别的选择吗?陆惜之将过往娓娓道来,仿佛又重温了一次那时的难堪,愤恨再一次充盈在胸膛。“燕臻,事情就是这样,我很抱歉我对你的无情绝裂,可是我不得不那样做。”燕臻沉默了良久。这些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个男人,他的父亲,真的很懂得拿捏人心。陆惜之要强至极,他就对他使用这样的手段,把他所骄傲的一切都踩在脚底,让他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这对陆惜之简直是一击即中。“对不起,我不知道。”燕臻开口道。那个时候他忙着应付陆家人的刁难,被陆惜之的兄嫂纠缠得分身乏术,陆惜之自从工作之后又刻意减少了往来。但不管怎么样,的确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让陆惜之受到那样的刁难。这句对不起,他应该还给陆惜之。陆惜之扶着额头,低垂着脸颊,无声地摇了摇头,半晌后才笑了笑道:“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燕昆,错的是他们那个时候不对等的身份和地位。燕臻不再说话。陆惜之低声道:“燕臻,现在你知道了一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