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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辆吉普上下来个脸色疲惫的漂亮女人。烟头明灭得厉害，是陈落石下意识狠狠吸了一口。眼神502似得滞留在女人紧致的腰身和热裤外的大长腿。

陈落石喜欢身材好的。可能初恋惯性，初恋身材就十分养眼，走在大街上那都要招人多看几下。所以难免的有几个赶不走的苍蝇围着。青春期不懂事，好面子，讲血性，谁动自己女朋友，那等于动了自己的脸。

于是拉着几个哥们与那群人在河边干架。那时候不想边星云掺和进来，毕竟他还是个学生，所以也就没叫他。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子还是来了，来了还捎带上一个明天。

买一赠一的拖油瓶，还没开始打，陈落石自己就先心虚了大半。可好在这架也没真的打起来，谁举报的不知道。但陈落石从没在河边听见过轮船与警车喇叭齐鸣的动静，先是被唬得一愣，紧接着大喊一声跑。

两队人马人仰马翻，作鸟兽散。有得慌张到是不是自家兄弟都没看清，抓着手就一起狂奔。河边地势起伏大，石头草丛子也多，人跑掉了大半。熟悉地形的陈落石、边星云以及明天均不在被抓行列。可因为陈落石是挑事的，跑掉了照样被警察从他家网吧给带走了。

陈落石不怎么进局子，但好赖是个混混。警察都熟他。见到蹲在墙角的陈落石时，先都不矜持的好好笑了一阵。

“有今天啊？都叫你收敛着了。”

陈落石低头撇嘴，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又同蹲在旁边的死对头狠狠地瞪来瞪去。

“嘿嘿！嘛呢？想在这儿也干一场吗？老实交代，下午的事儿谁挑起的？”看到陈落石两人的动静，年轻的警察同志张嘴管起来了。

但两个人愣是装作没听到的互瞪着僵持。

警察小伙怒了，“问你们话呢，哑巴了是吧？”

眼瞅着不回答肯定要招修理的，君子报仇过会儿也晚不了。陈落石就冲警察笑了，“哪呢？我们没打架，警察叔叔你误会了。”

“嘁，我瞎是吧？你们那么多一堆人敢情在河边开学习小组呢？”

“学习小组倒不是，尬舞呢。街舞你知道吗？就两伙人对着跳，谁在地上头朝下转得久那就是赢家了！我们切磋切磋，对吧？切磋的。”陈落石脸不红心不跳的，顺便还抬起胳膊怼了死对头一下。

收获着身旁死对头看智障的眼神，警察同志倒冲陈落石和善的笑了。

“这样啊……那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陈落石忙不迭点头。

“既然这样，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就留你们在局子里，略尽地主之谊的款待款待一下？正好也让我见识下什么叫尬舞嘛，你和你旁边那位我看给个单间似乎很合适。”

“不……不用了吧。”陈落石表示友情拒绝。

“怎么不用，用得用得，来来，想住几号呀？”

警察局不是陈落石做得了主的地儿，接着他真在局子里和死对头住了个单间。但因为打架事件也没有真正打起来，无人员伤亡，陈爸再疏通了下关系。也就在和死对头互殴度日七天后，鼻青脸肿地出来了。

陈落石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接受老爸的棍棒洗礼，第二件就是参加葬礼。明天他妈死了。

在他进去的这一周，明天和边星云发生了什么，陈落石打见到边星云的那一刻起隐约猜到了。

第一次看见小脸白成那样的边星云，一张脸上憔悴得好像只留下了两只大大的眼睛。看人很空洞，轻而易举让语文不好的陈落石联想到行尸走rou这个形容词。

边星云软趴趴地靠在门框上，陈落石慢慢地走近他，迟疑后叫他的名字：“星云？”

边星云机械地看向陈落石，这一个刹那，边星云迷茫的眼神，陈落石知道他没能立即认出自个儿。那么一阵之后，反应过来的边星云先问了一声，“落石？”

陈落石还没点头，边星云已经哇地哭出声来。

“死了！呜……阿姨她……都怪我……怪我……”

胸口衣服湿成一片，陈落石缓缓拍着明天的肩，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失了声。抬眼处，边月牙站在屋里，看着陈落石的目光，从以前微微的不满到深切的怨毒。

啊，看来不该怪你呀星云，应该怪我才对。

吸着烟的陈落石，衣兜的手机里有一小时前李佳发来的短信：你不过是觉得欠了他们的。

漂亮女人从便利店出来，又上了吉普车。陈落石手里的烟也灭了。

是觉得欠了他们的，所以要还。

第19章

明天驾着车，边星云歪倒在副驾驶上默不作声。

“咳……那个……你好些了吗？”

抬了抬沉重的眼，边星云有气无力，“还好。”

“……那个……累就多睡会儿吧。”相比起边星云被折腾一夜的后遗症，明天可以算是精神抖擞了。

“唔……”边星云没有反驳地睡去。明天速度放缓，尽量将车开得更稳。

日光直对着眼睛，放下遮光板，明天下意识去掏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手摸上裤兜的时候反应过来，手机早被自个儿给丢了。

昨晚边星云无意间问起了他的手机，他说丢了。那时候边星云眼里还留出了微微失落的情绪，虽然紧接着说那挺好，免得被追踪了。可明天往心里去了。是自己的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细细地去想，什么也没能想起来。

要真谈两个人对于手机能有点什么回忆，也该是边星云那部老旧的联想直板手机。那是当初明天陪着去给边星云挑的。

两个人眼光实在是一般，银色镶边黑色机身，十分大众的一款。当时拿着它，明天用它给自己拍了张照片试试像素。边星云就说要那款了，指着照片说像素可以，他喜欢像素好的手机。不过之后也没见边星云拿着那部手机拍过什么东西。

这么些年，依手机更新换代的速度料得到边星云那款手机肯定也没再用了。明天瞥了眼边星云，头睡得左右点来点去，忙腾了右手抬住了边星云的右脸。

这个姿势别扭。一只手端着一个人的脑袋，手很容易就会麻，现在还在开车，危险性也高。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海拔逐渐增长，明天暂时没出现什么高原症状，可担心之后反应会慢慢上来。油门就哄得更轻了，现在最稳妥的还是找个地方踏踏实实睡一觉。

庆幸离下一个镇子不远，明天勉强维持着这个费力的姿势，一路开到了镇子里。

是藏族为主的居民小镇，比起想象中的引人注意，这里的人们似乎更多只是对旅游淡季出现在这里的外来车辆觉得好奇，一两眼看过，也都各忙各的了。

明天没敢轻易下车，从镇口开到镇尾，小心地挑选着不招人注意的小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