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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牢室角落,正笑着看向突然出现在牢室外的几人。牢门被打开,侍卫在苍翊的示意下退了出去,留两人在牢室内外,一站一坐。“王爷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角落里的人一动不动,略显痞气地笑着。苍翊不语,推开牢门走到那人身前打量:“在边境躲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离开了?”“……哪里舍得?受人之托,办完了事还是要回去的。”“受人之托?”苍翊轻笑,自腰间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拿在手里打量:“传言丞相之子秦戟,为躲避婚约离家出走逃至边境,誓死不回皇城,可如今却与皇室中人私下往来,这往小可说是丞相公子与皇子私交甚深,若往大了说,朝臣与皇子勾结,意欲……”“王爷不必诈我。”秦戟出声打断:“再怎么说我也是来帮忙的,自收到消息八百里加急赶至卢阳,却遭王爷这般污蔑,只怕不厚道吧?”苍翊满意地看着那终于舍得站起来的人,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过去,沉声道:“这东西并非皇兄所有,你到底受何人所托?”“王爷回去之后自然便知。”“……”秦戟不答,苍翊也不计较,一笑:“一个深居简出,体弱多病的人,却连边远郡城的事都能了如指掌,如此深藏不露的能人,本王不明白,你们为何帮我?”秦戟笑容微不可闻地一滞,也不否认,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印章收好:“多个朋友总是好的,能让王爷欠下个人情,也是不易,想必王爷也不会白白占了便宜去吧?”苍翊但笑不语,话说到这地步,他知道再问也是无果,反正想知道的大概已经有了答案。不是苍离,更不可能是苍邵,若是秦戟尊二皇子为主,那么前世的赢家就不会是苍离,除却这两人,四皇子年幼,最有可能的就只有大皇子苍烨了。虽在意料之外,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不管怎样,你的确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不论让你来此的人是谁,还请代本王谢过。”“不敢不敢。”秦戟摆手,伸手摸了摸仍有些不适的后颈,怪异道:“过河拆桥,这样的谢意我可承担不起。”苍翊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又不是向你道谢,何须你担得起?”“……”这是他自作多情了?秦戟不在意地笑笑,抬眼看向苍翊道:“王爷身边的那位公子,应该不是离洛人吧?”苍翊警惕心起,顿了半晌:“是又如何?”秦戟微愣,苍翊的坦然相告无疑让他觉得意外,而明显的防备也让他明白此事是翊王心中禁忌,静默良久,秦戟笑道:“王爷安心便是,秦某也不是多事之人,此事一了,回到边境,望王爷记着,秦戟,从未到过卢阳。”“……”两人四目相对,苍翊戒备不卸,擅离职守离了边境,看似是一个把柄,可若上面有人担着,这个过错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关苏瑾竹,他不能轻易信任何人,而不信秦戟,他也着实无可奈何,只盼皇城里的那人是真心示好。“时辰不早了,秦公子歇着吧,本王就先回去了。”“……不送。”思绪辗转,苍翊并未作出回应。秦戟也不多话,躬身行礼,待脚步声远去才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收到传信至此,经一番查探才知晓卢阳郡守遇害,他设计让假冒之人暴露,尚未弄清那人是何身份却遭人背后突袭,尽管那人没有恶意,但无故打晕自己,明显是想要隐瞒什么,而他想要隐瞒的,翊王也定是知情。秦戟垂眸,此事他到底该不该传信皇城?他们的目的是要拉拢翊王,而以他所见,翊王对他身边的那位公子重视异常,或者说那就是他的逆鳞所在,事情传到皇城,若被翊王得知,会否弄巧成拙反遭翊王记恨……良久,秦戟一声长叹,看了眼并未锁上的牢门,又重新回到牢室角落,闭目沉思。黎明如约而至,天边开始泛白,经历了一晚上的嘈杂,郡守府终于恢复了该有的宁静,寒露霜重,四处湿漉漉的,凉风拂面有些刺骨,地面随处可见蝗虫的残骸,幸得蝗虫突至时已是亥时,百姓多半已经入睡,门窗紧闭阻隔了蝗群,故而损失并不算太大,而受笛音所控集聚的蝗群经过毒烟火势的洗礼几乎被消灭殆尽,忙活了一晚的所有人虽然极度疲惫,却也皆近欣喜。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人一夜未归,屋内的人也是一夜未眠……☆、救治“王爷,剩下的事属下来处理吧。”清冷的街道上,凌云跟在苍翊身后。自从郡府大牢里出来,苍翊便出了府门,他心下疑惑却又不宜多问,纵然习武之人身体康健,必要的睡眠也是不能缺的,凌云心中忧虑,眼见着天快亮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苍翊停下脚步,抬眼望了望,才发现已经过了一整晚,不由有些怅然,身后有马蹄声接近,两人闻声回头,看到马上的人同时微惊。“王爷……”马匹在两人身旁停下,带起一股刺骨寒风,妙云翻身下马行礼道。凌云上前一步:“你怎么来了?公子呢?”“刘郡守回来了,公子让属下来寻王爷回府。”苍翊虽未问话,神情却明显比凌云还要紧张,听闻那人无事,才放下心沉稳道:“刘甄还活着?他一个人回去的?”“是楚姑娘送回来的。”妙云起身:“听说是在城外的破庙里偶然碰到,人被关在佛像下的一处密室里,受了些伤但性命无忧。”苍翊眼中异色闪过,紧了紧双手:“回府。”时过五更,忙了一晚的守城军都已去退去,街道旁的民房里也悉悉索索有了动静,许是知道外面并不太平,街道上的摊贩一个也没有,苍翊一路赶回郡守府,守门的侍卫也已换了一拨,前厅无人,苍翊便直接往后院而去。院内的情况此时却有些紧张。略显黑暗的卧房内,并不算宽敞的床榻前围着几人,榻上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闭目而卧,花季少女的年纪,一张小脸此刻却已是面目全非,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参差不齐,还不断往外渗着血液。左麒蹲在床前,握着一只纤细的手臂正在拿脉,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