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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心里那汹涌奔腾的感情究竟是从何而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见到他的笑,却就像是被点燃引线,一发不可收拾。天边弯月被乌云遮掩,只余下小小的调皮一角,散出的微光恰好能照亮床帐内那泛着红的guntang耳垂。陆追新伤未愈,萧澜将人按在枕被堆内,亲吻得小心而又难舍难分。其实仔细想想,早年在冥月墓中时,他就已经听两个丫头说起过,有人曾独闯镜花阵,出来之时满身都是血,生生从一个文雅俊秀的白衣公子,变得浑身青肿面目全非,膝盖处几乎要露出白骨。而那阵,自己又在做什么?在练剑,在看书,在同冥月墓中其余人插科打诨,甚至有可能根本不在墓中,可不管在做何事,都一样独独忘了他。萧澜心隐隐生疼,将他的手握得更紧。陆追闭上眼睛,只想就这么过一辈子。一吻之后,两人恋恋不舍放开彼此,却又不想离得太远,视线与呼吸交错,最后不约而同笑出声。陆追道:“你这算占我便宜。”萧澜道:“嗯。”陆追挪了挪身体,好让自己受伤的肩膀舒服些,又道:“我后悔了。”萧澜提醒:“这句话你方才已经说了一次。”“不一样。”陆追道,“方才是后悔答应你不问鬼姑姑的事,这阵是后悔先前在穿云塔时,白白挨了两刀。”萧澜敲了一下他的鼻子:“你也知道。”否则按照他的功夫,若不放水,那邓荒哪里会有机会出杀招。陆追道:“我原想着你能走快两步,便能挡开他。”英雄救美什么样,就这样。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回老马失蹄,飞镖来了,英雄还在半路跑。萧澜低头,又在他那伤疤的末端亲了一下:“不准再乱动了。”陆追双手捧住他的脸,问:“那我们这就算……重新在一起了?”萧澜道:“我会快点想起来。”陆追使劲吸了一口气:“嗯。”萧澜重新替他掖好被角,一切都是熟门熟路而又理所应当,在陆追整个人都蹭过来的同时,他几乎是本能地拉开衣领,让他将有些发凉的手塞了进来暖着。屋内再度安静下来,被窝里头很是绵软,两人手指相互勾着,却也不知对方究竟睡没睡着,于是时不时就眯着眼睛偷看,被发现了就笑,没发现就再往近凑一些,继续睡。另一处卧房里,阿六盘着腿坐在床上,正在仔细思考为何爹居然能接受与姓萧的同榻而眠——就算陶夫人的房间不能擅入,那还有李老瘸的卧房空着,药浴之后也不能疗伤,借口没了,所以思前想后大半天,这一切还得是归结于姓萧的确实缺个爹。抢媳妇抢银子的有,还是头回听到有人连爹都想抢。阿六单手撑着下巴,忧心忡忡,甚至已经脑补出了爹一手拉那姓萧的,一手拉着自己,笑眯眯说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这种画面。十分造孽。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东方渐渐泛出白。陆追在萧澜怀里醒来,双眼朦胧。“没睡醒?”萧澜问。陆追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沙哑道:“我当你天明之后,便又会把我忘了。”萧澜摇头:“我根本就还没想起来,又谈何去忘。”陆追笑,翻了个身靠在他肩头嘟囔:“这话听起来倒还不如忘了。”“我先前有多喜欢你?”萧澜搂着他问。陆追却问:“那现在你有多喜欢我?”萧澜道:“不知道。”陆追道:“连句好听的情话都不会说,我觉得我八成要后悔第三回。”萧澜低头,又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陆追躺着没动,任由他从脸颊一路细碎亲吻,痒痒了方才躲一下,道:“像做梦一样。”“先前那段时日,才算作是做梦,”萧澜道,“只是可惜,我直到现在也没完全醒过来。”陆追道:“没关系。”“嗯。”萧澜抱着他,“是没关系。”即便想不起来,他也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姑姑所言是假是真,都要试着去拼一把,让两人都活下来。萧澜道:“我该下山了。”陆追拉着他不松手。萧澜道:“来日方长。”“说说看你的打算。”陆追道,“鬼姑姑与陶夫人都在山下,大家的目的都是红莲盏,迟早会碰到,你要怎么办?”“娘亲武功虽不及鬼姑姑,却精通布阵幻术,即便是当真遇到了,也不会吃多大的亏。”萧澜道,“况且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红莲盏,那在宝物现身之前,应当没人会愿意主动挑起纷争。”“我倒是有个主意。”陆追道。“什么?”萧澜扶着他坐起来一些。陆追道:“不过这个法子,得让裘鹏出马。”萧澜点头:“说说看。”陆追趴过去,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萧澜“噗嗤”一声笑出来。“笑什么,”陆追道,“他占了你那么久的便宜,总该做些事情。”“那可不算占便宜,”萧澜低头,看了眼他搭在自己小腹往下的手,“某人这样,才叫占便宜。”陆追理直气壮:“不让我摸?”“随便摸,”萧澜挑眉:“不过古人云,有来有往。”陆追摇头:“古人没说过这种话。”萧澜翻身将他压回床上。陆追习惯性闭上眼睛,等着接下来轻柔或缠绵的吻。然后就听萧澜问:“那古人都说过些什么?”陆追:“……”说你个头。第四十二章-乱子谁在散布蜚语流言萧澜“噗嗤”一声笑出来,手指缓缓勾过他的唇角,重新低头亲了下去。古人说得好,及时行乐,莫负良辰。安静的清晨,温暖的阳光,绵软的被窝,还有最爱的人。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是阿六在煮饭,掀开笼屉盖后,馒头香味飘散,整个小院都被世俗而又宁静的烟火气息缭绕着,是此生拥有过最好的时刻。陆追手臂环过他的肩膀,一直不肯睁开眼睛,或者干脆说是不舍得睁开眼睛。萧澜又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陆追问:“陶夫人?”萧澜点头。陆追靠在他怀中:“是鬼姑姑提醒你的吗?”“这么多年,没人能猜透我娘的想法,”萧澜道,“她固然不会伤我,可你就未必了。”陆追道:“陶夫人的事暂且不说,我有另一件事要问你。”“什么?”萧澜拉高被子,盖住他露在外头的肩膀。“冥月墓真正的主人是谁,鬼姑姑从未告诉过你,对不对?”陆追看着他。萧澜摇头,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