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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善终。只是他下了决心,要离开原本的生活。最后这一单生意杀的是曾经威名赫赫的武林绝顶高手,雇主许诺的报酬也是极其丰厚的。拿到那份酬金后,从此退出江湖,也不用为生计烦恼。江太守为官清廉,江记药铺平常为穷人治病送药不收诊金,已渐渐入不敷出,还要供给舍粥棚更是不易。待他取回那笔银子后,江姑娘就无须为钱财小事烦心了。作者有话要说:☆、三七、临别一眼「神仙阁的第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想来就是真神仙也难在阁下的剑下逃生。」殷非举盏笑道:「请容殷某敬阁下一杯。」苏木站立在原地未动,甚至目光都不曾看向侍者捧来的酒杯。他平时从不喝酒,此行也不是为了讨一杯酒喝而来的。殷非倒也没有觉得被人驳了面子,也未露出尴尬的神色,径自饮尽杯中酒后,将杯盏放下,看着苏木沉默不言的样子,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头吩咐人取来准备好的银票。五千两黄金,寻常的习武之人也未必能轻易搬动,但换算成银票不过是薄薄的几张,装在天蚕丝编织成的锦囊之中。苏木的目光落在锦囊上,一眼就看出了特别之处,这是极罕见的天蚕丝,是避毒的圣物,而且只要周围有剧毒,天蚕丝就会变色。苏木在杀手这一行做得久了,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很谨慎小心,寻常的毒物原本也逃不过他的眼睛,然而主人家这般大方,倒显得他太小人之心了。他伸手接过了锦袋,取出了其中的银票,看上了一眼发现竟然只是一叠白纸。他猛然抬头,盯住了主位上的殷非,「你」世间赖账之事司空见惯,但敢把这主意打到神仙阁头上的却是罕见,只因为逃得过一时的债,却无法一生都逃过神仙阁杀手的追杀。殷非瞧着他这幅模样,好整以暇地笑道:「并非殷某出尔反尔,舍不得这些银两,只是容不得他人唬弄。当日明言了用重金买下天池老怪的人头,阁下送回来的却是穆成风的性命,这笔买卖如何做得成?」穆成风假借天池老怪的名头南下,殷非早在买凶杀人前就有所猜想,在八月十五穆成风大闹易水盟铩羽而归后,所有的事更是一清二楚。但殷非并没有收回这个委托,甚至穆成风出现在江都附近的消息也是他透给苏木,催促其及早动手的。如今却以此为由拒付酬金,明摆着是早有赖账的打算。苏木手中暗自用劲,假银票顿时成了碎片纷纷落地,他将锦袋掷于地上,冷然道:「你找上门来之前,就应该打听过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殷非的目光微闪,随即大笑道:「殷某是知道神仙阁的规矩,然而你如今还是神仙阁的第一杀手吗?」看到苏木听闻此言后脸色骤变,他面露得色,轻轻击了两下掌。苏木看着从暗中跃出的四名高手,才明白殷非早有杀人灭口的打算。他握紧了双拳,甫一运气,胸口一阵剧痛,手都颤抖了起来。他惊怒不已地向殷非看去,以他的能耐竟会中了暗算也毫无所觉,这个看着就像个纨绔子弟的公子哥,究竟是如何下毒的?此时不容他多想,对手也不会给他喘息的功夫,一上来就尽是杀招,他们清楚得很,面前的是夺取过无数高手性命的杀手,若没有能力将他一击毙命,临死前的反扑也极为可怖,必是要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的。只见一蓬血光乍现,在间不容缓的时候,苏木贴身藏着的软剑已握在手中,挥手一剑,对方中的一人悄无声息地就倒了下去,连一声惨呼都未及出口。而于此同时,苏木胸腹间也中了两剑,他拼着身受重伤仍是杀了一人,四人合围之势出现了缺口,当下更不停留夺路而跑。殷非眼见他脱围而去却未露出焦急的神色,就像是笃定他必是难逃一死,得意地笑道:「一个动了情、一心想着离开的杀手,还有何价值可言呢,您说是不是,阁主大人?」随着他的问话声落下,走出来的那人一身华丽的衣袍,一个金属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姿态比主人家更为随意地在椅子上坐下,刚好就在苏木方才站立的位置旁。那个天蚕丝的锦囊静静地躺在他脚边,他手掌一翻,那个锦囊跳了一下,竟仿佛受到吸引力一般地到了他手掌里。这一手功夫很是巧妙,虽说仅隔着数尺的距离,并不十分耗力,但看着委实惊人。殷非瞧在眼里,脸上的表情微僵,笑声也顿住了。「有了二心的人,神仙阁是不会留的,而如殷少主这般会审时度势的客人,也是不可多得的。」殷非干笑道:「能为阁主效力,是殷某的荣幸,不知那把剑」犹未说完,触到那人的目光,心中不由打了个突,话声顿止。待送走这位大神之后,殷非的脸色仍不是很好看,此行花费了巨资不说,还落了把柄在那神仙阁的阁主手中,若是让爹知晓怕是难逃重责。近旁随侍的一人不知他的心思,上前笑道:「如今穆成风已死,少主人也算出了一口气。」他这才脸色稍霁,哼了一声,「不错,我殷非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就绝没有办不到的,穆成风是如此,那天池老怪物也」「老头子我又怎样?」只听着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殷非大惊之下转头望去,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身破破烂烂的就像是个老乞儿,正笑嘻嘻地瞧着他。旁人看来颇为和善的面容落入他的眼中,却仿佛比阎罗殿的勾魂使者还要可怖。「你、你何时到的」「听你提到我那不肖的师弟的时候。」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北地与叶子昀论剑之人,也就是殷非专程来南边想寻他晦气的天池老人。那天与叶子昀话别之时,提及数年前师弟修书于他,说是为人所伤,想要他去南边走一趟,向仇家讨回场子来。那青年淡淡一笑,「前辈是世外之人,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怎知那仇家不是已化作了白骨。」老人闻言怔了半晌,想着这年轻人瞧着挺顺眼,怎么说话也像那个假道人一样玄乎。有句话叫做莫要在背后言人是非,他才想起那个假道人,那人不知从哪里走了来,留下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说是他赶往南方也未必还能见着穆成风最后一面了。天池老人素来知道他那师弟是个不省事的,在书信中也将事情原委含混了过去,多半在争执中是理亏的一方,原本也没有打算当真为他寻仇,只是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全了师父当年的嘱托。等到他赶到了江南,却也只来得及为那个不肖的师弟收殓。殷非请来的打手只觉眼前一花,还未等他们上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