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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不及无奈时。若管瑶去了,封若书与方羿重归于好,那么,不再有误会,不再有战争,那温文尔雅的国师,便顺理成章地回来了。叩!额头贴到地面,安戈缓缓抬头,挺直脊背,欲起身时,却被管瑶制止。“我要你磕头认罪,你却不情不愿,一个字都不说的,这是要甩脸色给谁看?”安戈攥紧了拳头,又弯腰低头,贴上地面,喉咙滚了又滚,终于才道:“我安戈,对管三小姐管瑶多有冒犯,恳请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于我。”随后徐缓直起脊背,“现在可以了吧?”管瑶的脸颊痉挛,盯着伏在地上的人,仿佛将苍生都踩在脚下,洋洋得意地邪笑,“安戈,你也有今天!”安戈不与理会,冷冷平视她,又道了一遍:“现在,可以了吧?”管瑶却是嗤了一声,道:“我说让你给我磕头谢罪,可没说要答应你呀。”嚓!安戈隐忍的弦终于断了,怒火哄然涌出心口,他腾地往前,手臂伸进铁栏一把攥住管瑶的脖子。速度之快,就算管瑶一直盯着他,也看不清他的动作。“管瑶,你别逼人太甚!”管瑶早知道他要发怒,她等的便是让这个人失常,让他崩溃,让这个面对一切都泰然欢乐的人,万般不愿却无可奈何地向自己屈服。这样碾压和踩踏的快感,将她扭曲的心态填补得满满当当。“想杀我了?呵呵......这种力道可掐不死我,怎么不再用点力?像这样......”管瑶抬起两手,在安戈手掌的空隙掐住自己的脖子,随着她的力度加重,面部逐渐充血,片刻后,额头也暴起一根红筋。“我......死了,你休想让封若书,知道......真相!”她胸内已无甚空气,嗓子低哑得可怕,只在狭窄的缝隙之间,挤出几个音节。她不怕安戈,更不怕死。安戈无疑是被捉了七寸的蛇,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血丝宛如沙漠径流般刺眼。但,他没有办法。“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在管瑶的瞳孔放大,濒临窒息之际,安戈松了手。管瑶一下子摔在地上,抓着几根稻草咳得撕心裂肺。少顷,她逐渐缓了过来,手贴在胸口喘息。安戈挺立站着,垂眸看她,“你的条件,说。”管瑶勾了一抹得逞的笑,眼中一狠,道:“我要你死!”安戈一顿,下巴扬了扬,问:“只有这个?”“还有......”管瑶扶着墙壁起身,又道,“死之前,与羿哥哥恩断义绝,将侯夫人之位,拱手让我。”安戈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追问:“若我做了这些,你却反悔呢?”管瑶魔怔地又笑了,“我平生最恨是你,最爱是羿哥哥,你以为,除了这些,我其他的还放眼里么?”笑了一会儿,她似是笑累了,软盈盈回身,在墙角的稻草堆躺下。“一切都在你,看你是想让羿哥哥活,还是死。”身后牢外之人并未做声,也没有答允,只是沉默着攥着拳头。管瑶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顿时笑意嘲讽——她就知道,安戈嘴上说着最爱羿哥哥,实际最爱的,还是他自己。一到生死攸关的抉择,狐狸尾巴便露出来了。许久之后,久到管瑶闭目养神,以为安戈已经走了。背后却陡然传来那人笃定的声音,划破沉寂的空气,如利箭般,刺进管瑶的身体。“——你的条件,我统统答应。”作者有话要说:小安别理这女疯子,快到麻麻这里来!麻麻爱你!第142章证人(三)“——你的条件,我统统答应。”管瑶唰地睁眼,凌厉如刀。安戈没有停顿,接着道:“不过我要你先与国师澄清,他们冰释前嫌后,我再离开。”管瑶的眼珠不住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身后的人说话没有起伏,似乎已经决定并且永不反悔,“我说,你将真相公之于众后,我自请休书,自刎无人江畔,让你,做万人瞩目的侯夫人。”管瑶仍是不相信他,企图找出漏洞戳穿,“口说无凭,我凭什么信你?”真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人去死,就算是冠以大名的爱,若当真放在性命的天平上去衡量,要舍弃余生几十年的光阴,包括所有不能尝到的欢愉,所有亲故家人,所有有血有rou的灵魂......怎么可能?安戈挺立地站着,表情冷漠——条件是管瑶提的,现在反而倒打一耙说不相信,这般的脑子,是怎样跟王后步步设计,将所有人都匡罗进去的?于是不打算再跟她废话下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想脱身囹圄,成为猴哥身侧之人,这是你唯一的办法。”他扔下这句话之后,便带着狱卒出去了。石壁上的灯火没熄,火焰在阴风测测的地牢中跳跃,闪烁不明,数几次要熄灭。管瑶听到脚步声,心里蓦然五味杂陈,不甘、愤怒、疑惑,一时纷纷涌上心头。她猛然回身,企图再说些什么扳回一城,原来站人的地方却一片空荡,只在原本就潮湿的地上,多了一小片水渍——那是安戈鞋底融化的雪。霎时间,恼羞成怒,拼命捶打铁栏,血rou模糊也没有停下。安戈奔波了这么些天,从平教逃出来,又辗转跑进这么座小城,刚一苏醒,便马不停蹄地来了地牢。期间,没有休息。他知道,上次方羿在普煦城死里逃生,封若书必然恼羞成怒。而这怒火,又必然会在得知他逃脱之后,变本加厉。他现在是逃了,但方羿与五万兵马尚在普煦,必然,会成为那燎原怒火的众矢之的。这些天他跟封若书形影不离,对他现在的脾性很是了解。封若书只有一个宣泄口,那便是方羿,而当他的怒火化作报复铺天盖地席卷过来时,无人知晓这面对的是什么,也无人能够坦然承担。一想到这里,他整颗心便被绳子吊在了断崖绝壁,危危高悬。“小夜叉,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此被人遗忘。故而有一日我去了,你莫伤心难过,权当是我远行云游,记着我,念着我,我便在黄泉路最显眼的地方,等你。”这是去年攻打蛮疆时,方羿玄甲红袍,手握七尺长枪,对着尸横遍野的疮痍之境生的一番话。本是超脱生死的言论,却让安戈心里都揪了起来。方羿死了,他断然是会惦记他的。但他走了,只剩了安戈一个人,日子过着有何滋味?又谁,来唤他“小夜叉”呢?不过现在,走的人不是方羿,是安戈了。在答允管瑶条件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是个将死之人了。说来也怪,平时咋咋呼呼的人却很是淡然,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的遗书已经写好,除了那八个孩子,留给方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