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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雀斑小子怪叫,“你不早说!早说我就去要她的地址了!”“我警告你们,她已经有未婚夫了——明年秋天结婚。”迈克尔将车开上大道,没好气地说,“不许打她的主意。”“未婚夫不会就是你吧?”奥利弗说,“是吧?就是你吧?”“不是我,她就像我meimei。”“meimei?你从哪认识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当meimei?”迈克尔想了想,“她是‘国王’的meimei。”奥利弗吃了一惊,“啊?真的?”“真的,”迈克尔说,“他俩长得挺像,不是吗?”“cao,我说呢,”奥利弗坐了回去,其他三个大兵好奇地看着他,“‘国王’是我们以前抓住的一个俘虏,国防军少尉,他妈的,别看那小子长得像个人,打起仗来跟疯子差不多,炸塌了一段河堤——不过,迈克,你居然还跟‘国王’有联系?”“嗯。”“唉,你呀,”奥利弗叹气,“你真是让德国佬迷住啦。”第36章-迈克尔从不敢告诉奥利弗他住的正迈克尔从不敢告诉奥利弗他住的正是“国王”的房子。“大妞儿”寄了封信给“小德国佬”,他结婚了,同一名黑头发纽约姑娘。“大妞儿”顺便问候了迈克,“这坏家伙,跑到德国去……他准是让德国佬迷得神魂颠,在战争期间,这他妈属于叛国行为。”“你就喜欢那种德国腔调。”奥利弗总结道,“板着脸,不吭声,昂着脑袋,用鼻孔看人。”迈克尔不置可否。他不知自己这样算不算得上被德国佬迷住了,但他夜夜和一个德国人睡在一张床上,这是不争的事实。“今天我碰到夏莉了。”晚饭是一道德国菜,迈克尔按菜谱做的。不过迈他拿不准这到底算的德国菜还是奥地利菜,这两个国家挨着,都讲德语,也许没啥区别。昆尼西用小刀切着香肠,斜着45度来一刀,再来一刀,一个精致的等腰三角形就出现了,然后看不清怎么弄的,肠衣就剥了下来,干干净净。“在哪里?”“玛丽安广场……你知道她应聘做小学教师了吗?”“知道。”“当时车上有几个……有一个我的战友,他没退伍,就是奥利弗。他会讲德语,因为他爷爷是德国人。”迈克尔谨慎地观察昆尼西的表情和动作,那人连眉毛尖都没动,“要再来点苹果苏打水吗?”“谢谢。”昆尼西继续切那根香肠,一个小三角接一个小三角,“奥利弗?鲍曼,几个月之前,我在银行里遇到他——就是他吧?”迈克尔往昆尼西的玻璃杯中加满苹果苏打水,德国人特别喜欢这种饮料。苏打水里可不含酒精,但昆尼西的腔调有些奇怪,肯定是不太高兴,“就是……奥利弗胡说八道,夏莉好像——”“她应该知道你参过军。”“啥?”“你这个年纪的美国男人,身体健康,参加过战斗再正常不过了。”昆尼西把那堆小三角块挪到一个白瓷碟中,“就像我,参加过国防军,当过纳粹分子,也挺正常的,不是吗?”“今天工作不顺利吗?”“没有。”肯定出了什么事,然而迈克尔不愿也不敢去触昆尼西的霉头,那家伙两条胳膊上的伤口还没痊愈。他们沉默地吃完了晚餐,收拾餐具,洗澡,上床。迈克尔背了会儿单词,这才关灯躺下。香皂味儿让他揉了揉鼻子,他必须找个话题出来。“嗯……今天,弗兰茨先生问我,圣诞节有什么打算。我说在家睡觉休息,他说,他攒了点钱,打算带老婆孩子去外面转转,去一个挺小的城市。”迈克尔回忆了很久,才想起那个地名。昆尼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嗯,我去过那里。”“风景怎么样?”“那儿有家妓院不错,床非常舒服。”迈克尔一下扭过头,黑暗中浮动着几点亮光,“妓院?”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你还去过妓院?”“我为什么不能去妓院?难道你没去过?”“我去过,蒂姆带我去的。不过我啥都没干,一毛钱都没花。”这个话题令迈克尔特别不悦,胃里好像着了火,“你怎么能去妓院?”他高声问道,“你他妈怎么能去那种鬼地方?”“我他妈怎么不能去妓院?”昆尼西的声音也提高了,“就许你们美国人嫖女人,我就不可以?”“不许说那个词!”“少冲我大吼大叫,费恩斯,”昆尼西说,听着阴阳怪气,“我又不是你亲爱的小蒂姆,哦,蒂姆,真好,一起去妓院,你们他妈是不是还睡了同一个娘们?”又来了,又来了,没喝酒也这样。迈克尔坐了起来,打开壁灯。昆尼西躺在枕头上,脸微微发红,嘴唇轻轻颤抖着,“迈克,你嫖了几个?”冷静,费恩斯中士,冷静,“一个也没有。”迈克尔抓着兵籍牌,“我讨厌那种地方。”昆尼西讥讽地笑了笑,用那么漂亮的嘴唇做这种表情,真叫人生气,“……讨厌那种地方……谈论的话题没别的,除了女人就是女人——不去嫖就不正常,对吧?非得喝酒嫖妓下流话挂嘴边才叫男子气概……”“我要睡觉了,”迈克尔说,“晚安。”昆尼西却不善罢罢休,“你生气了。”“没有,”迈克尔背对着他,“你说得对,这很正常——大部分男人有这种需求,我能理解。”昆尼西重重地翻个身,“大学生也不是那么纯洁无瑕,也有‘这种需求’——啊,对,是的,我不能去嫖,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你嫖,是不是?”“你他妈——”迈克尔一下坐了起来。冷静,他披上毛衣,别跟他吵架,想想那些可怕的伤疤。“我去楼下睡。”他硬邦邦地甩下一句,“祝你晚安!”“你亲爱的蒂姆从来不会让惹你生气,想他了吗?”昆尼西嘲讽地说。昆尼西讨厌蒂姆,迈克尔早就领教过好几次。一楼客厅的沙发可比迈克尔自家的沙发舒适多了,迈克尔给壁炉添了木柴,寂静中,只有木柴噼啪裂开的动静。他躺在沙发上,胃里阵阵翻滚。晚餐的苹果苏打水里也许混了酒精,有些德国人会这么干。明天就把那瓶苏打水全倒掉,迈克尔摸了摸兵籍牌,昆尼西的无理取闹实在令他浑身难受。午夜时分,迈克尔睡熟了。礼拜六清晨,他从纷乱的梦中醒来,肩膀十分酸痛。昆尼西站在厨房里,腰背挺得笔直。“我没去找姑娘。”他突然说,“我一开始就被派到那里,偶尔有天放假,大家都闹着去,我只好跟着一起去。”迈克尔揉揉太阳xue,“呃——”“我本来想趁乱溜走,没想到那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