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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打一架。好像没有什么打一架过不去的事情。真是快活,真是利落。百年的隔阂在他两句话间皆化成了轻飘飘的飞灰,好似根本不曾存在过,不曾如山如岳如土堆般横在月盈缺的胸口。月盈缺指着他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睛里笑出了泪花。一百年了,她一百年没笑得那么痛快过了,把堵了她一百年的一口郁气全都笑散,笑得干干净净。nbs“怎么可能?”她一本正经摇头:“我向来以礼待人,怎么会做绑易宗主这种事情?最多是青崖上去打晕他前,给易宗主加个好梦无缺,方便青崖行事。”落永昼弯起的唇角压不住笑意。他也放声笑了起来。十几个世界,百年失忆,百年颠沛流离,总算换到一个圆满的归处。能重新回到这个自己生长于此的世界,能重新遇见自己的好友晚辈,能重新回家——真是太好了。堂堂两个陆地神仙,相对着笑成了两个疯子。月盈缺好不容易止住笑:“其实我们都不如你徒弟,我们最多是想绑来易宗主十二时辰不离身。但看你徒弟那自己十二时辰不离身,你有个万一他立马能紧随其后抹脖子的模样,我们自叹弗如。”说到这里,她静静又加了一句:“阿昼,你是对的,你百年前没看错人。”落永昼下意识自然而然接口一句:“废话,要不然百年前我初见他时,怎么会放他一马?”两人随着百年前旧事重提而沉默下来,先前轻快的气氛荡然无存。落永昼不清楚百年前的事情月盈缺究竟知道多少,知不知道穆曦微魔主的身份。而月盈缺——百年前发生的事让她悔愧终生,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然也无颜在落永昼面前细说。月盈缺打起精神,勉强装作无事发生:“既然提到你徒弟,明镜的事有了眉目,我该给他一个交代,也该给你一个交代。”要是月盈缺不提,落永昼还真把应明镜给忘了。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实在是太多,应接不暇,相较起来,应明镜简直是大海里一朵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不足以道。落永昼简洁道:“你说。”月盈缺:“阿昼,你应当记得百年前的明镜台。”不但记得,实不相瞒,就在他醒来的前夕还在明镜台中亲身待过,知晓了明镜台的灭门惨案,被明镜台中归来的弟子抱着大腿哭。怎么能不记得?落永昼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等后来你和穆曦微的事情了结了,尘归尘土归土。我有愧于穆曦微,便想着帮穆家和明镜台一把。”可惜明镜台的弟子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具具森白的骨骼,别说是月盈缺,就是真正的陆地神仙来了也一样无能为力。“我以为我无能为力,正打算失望离去时,发觉了一样物事尚且完好无损,是明镜台那面从上古传承下来的镜子。由于传承年久,又有同门鲜血浇灌之故,她那时候已然生出了灵智,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这么一说,落永昼才算是全明白了。难怪他在百年前的回忆幻境中看到明镜台那面镜子,会心生熟悉之感。当时他对现世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一干二净,没法说出个所以然。现在重新回想,明镜台的镜子,应当就是应明镜的化身。月盈缺不愧是他多年好友,睹见他神色,就知落永昼心中所想:“不错,那面镜子是日后的明镜。她灵智初生,对一切全然无知,于是我带她回了西极洲,收她为徒,为着她来历的缘故,给她取名叫做应明镜。”“明镜对前事一无所知,我当时想着穆曦微身死,一切皆是尘埃落定,前事不必再打扰到后人,也隐瞒了她所有往事。”没想到。应明镜终究是从不知何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她也许是因为器灵化身的缘故,情感一向简单纯粹到了近乎粗暴的地步,爱是爱,恨是恨。对月盈缺是纯然的敬爱,对穆曦微便是滔天的恨意。于是应明镜动手,下了追杀穆曦微的令。一步错,步步错。落永昼本来想安慰她一句,是应明镜自己想岔的事情,不能怪月盈缺。没想到月盈缺道:“是我的错。”她手掌翻出,洁白如莲瓣般的掌心上躺着琉璃镜一角的碎片,上面龟甲花卉纹依然栩栩如生,边缘却平白生出许多破碎的毛糙。莫名让人生出些心酸的感慨来。“是明镜的本体之一,我不知道她的神魂在不在世,是否完好。但这块碎片前几日被穆七以特殊手段传到我手上,已足够说明问题。”落永昼与月盈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不言而喻的猜测。果不其然。月盈缺说:“我一直以为明镜台所谓能跨越时空的宝器是个笑话,明镜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生出的灵智。”但事实给她,给落永昼打了狠狠一巴掌。“明镜本体的碎片经穆七之手特意送到我手上,穆七前不久在魔域王城中召来万年前的魔族,撕碎时空的力量里,除却谈半生的阵法,妖魔本源,还一定有明镜的作用在其中。”穆七事后唯恐不够张扬似,还要送这块明镜碎片给月盈缺,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你们四个陆地神仙百年前交好时,不是自诩心怀天下?不是把自己当作人族不可或缺的大人物。所以穆七要让月盈缺,要让四个人看一看。阵法本身是谈半生的手笔,核心的妖魔本源是靠落永昼得来,而打破时空的力量,则是月盈缺一手教导出来的好徒弟。所以万年前的魔族降世。所以人族大祸将至。说自己为天下苍生考量,说自己为人族而战不惜一死的是你们四个。到后来,给人族带来灭顶之灾的,你们四个里三个人,一个都逃不了。你们不是眼高于顶,以为自己站在天下之巅居高临下俯视众生?到头来,不是也有做别人手里的棋子,别人手里的刀的时候?多讽刺,多可笑,多卑劣。这种充满恶意与嘲讽的人间喜剧,一看就是穆七会感兴趣,会喜欢,会为之不惜谋划良久来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