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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剑了。真是可笑。穆七心里冷漠想到。他穆曦微以为自己是谁?以为他还是百年前那个呼风唤雨的魔族妖魔主?即使是百年前的妖魔主,他体内与生俱来高其余魔族一等的一丝血脉,也是来自自己给予。他怎么敢对自己出剑?他怎么敢想要赢自己?穆七竖起手指,掐诀。他掐诀的时候方发觉自己魔息滞涩,所成的手诀也远远不及往日圆融。穆七惊醒原来是他在害怕。在害怕自己会被穆曦微击败,沦落成一个笑话。否则若是往日,他根本不会费心思借着血缘辈分的优势来嘲笑穆曦微。因为根本不值得费心,这等晚辈蝼蚁,随手一掌打杀便是,何须多言?能叫穆七生出刚才的想法,很显然,他已经是把穆曦微放在和自己同一个层次上看待,视他为可以威胁到自己生死的对手。上一回的局势重演。穆曦微的剑第二次递到穆七眉尖,而穆七的手指夹住明烛初光的剑尖。他这次夹的不是一把普通铁剑。是一把跟随天下第一征战七百年,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已成剑中传奇的名剑。属当世第一。就算是穆七用力到手指夹在剑锋上削了手指的地步,明烛初光也不会断折。他和穆曦微,仅隔着一把长剑的距离。这对十八代祖孙在僵持中看清了彼此的面目。穆曦微生得很好,眼如晓星,眉似墨剑,是温润中不乏少年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俊秀。穆七忽地发觉,穆曦微看似温和的外表下桀骜极了。他不信天命不敬世俗,隔着天差地别的几个大境界,也敢不管不顾地凭心中意气,对陆地神仙出剑。穆曦微也不是不尊师重道,正气凛然。旁人尊师重道,正气凛然,是步步不敢行差踏错的循规蹈矩,小心翼翼。穆曦微尊师重道,正气凛然,反倒尊出了一身逆世而为的反骨。穆七承认自己害怕了。谈半生为了自己的师父;穆曦微为落永昼、为天下,能不管不顾一切,将自己也一起做赌注筹码倾力压上。可穆七和他们不一样。他在天道掌下,百世轮回凡人,万年苟且求全,他贪生的**太重,自然处处有所顾忌。穆七喝道:“我族大军何在?”在谈半生的阵法下呢。血脉中的天赋就是占便宜,穆七这普普通通一喝,倒是将魔族喝得如同打了鸡血,再度于谈半生阵法下躁动沸腾。原本谈半生禁锢魔族,秋青崖出剑清扫魔族,尚可平安无事,现在却是不够看。谈半生的透支对于陆地神仙来说,也算是到了极致。他握银线的那只手皮rou迅速消融,滋滋作响,血脉经脉一道剥落,转眼之间,只剩下森森然的一只骨手。而这远远不是尽头。魔族仍然不安地想要挣脱阵法,束缚他们的银线也没有松过一丝一毫。谈半生白骨指尖一点点化成粉末,堆在了地上,又消融在积血里成了一滩污血,不知流向何方。接着便是整个手掌。谈半生到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截手腕,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般剧烈的痛楚,可怖的透支,他竟然连眉头也没蹙一下。手掌没了,那便用手腕绑着银线。手腕的皮rou脱落,骨骼消融,那便用手肘来绑着银线,手肘绑不住,就用大臂,用肩膀。仅此而已。很快,谈半生的半条手臂就碎得干干净净。月盈缺见状终于按耐不住,月芒涌动,想要去助秋青崖与谈半生两人一笔之力。她抬起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给按落了。那只手的动作很轻,轻出了一点弱不禁风的意味,别说是陆地神仙,用来打蚊子也是不够看的。偏偏月盈缺那么一个翻手十万性命能在掌心的陆地神仙,就那么轻而易举被他按落了。“阿月。”落永昼说。他的脸对于月盈缺来说,尚有一种陌生的震撼感,望上两眼就觉得自己魂魄随着落永昼眼神光,一起打着转,转得迷迷糊糊,什么都能给了他。但语调音色与百年前如出一辙,调侃中带着几分温柔包容吧。仿佛事情全被他一个人揽了过去,在他肩头一扛,再如何事关重大,也统统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从此天地无烦忧。“别急着出手。谈半生是自己活该,连你都要把自己寿元性命赔进去,我的明烛初光岂不是很无用。”月盈缺真听进了他几句轻飘飘的鬼话,月芒渐渐地敛了。她眼睛滞涩,唯有泪水一阵一阵地流,说话语调都是含糊不清的:“你回来了,落永昼,你终于回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她须得在意西极洲主的风仪,没法声嘶力竭,放声大哭,哭得压抑,压抑到极处只能锤落永昼的肩膀:“我们等了你百年,我、秋青崖、白云间和整个天下都在等你。你终于回来了。”天榜试上见到落永昼,月盈缺纵然欣喜,始终隔了一层。一直到此刻,陆地神仙的直觉,相交几百年的默契才真正告诉月盈缺:落永昼原原本本地回来了。落永昼无从得知她口中百年前的事,却出奇耐心应了一句:“我回来了。”这翻不出花样的四个字,对月盈缺来说即是绝世的灵丹妙药,慢慢止住眼泪,干了泪痕:“穆曦微他对付穆七…可有把握?”月盈缺的顾虑是在场大多数人的顾虑。就算月盈缺知晓穆曦微的过去,依旧无法彻底放心。上任大妖魔主全盛时,都未必能胜过穆七,何况是如今神魂托生,记忆全失?落永昼说:“应当可以。”他记不起百年前的事,却不妨碍他对穆曦微莫名到堪称盲目的信任。而且从穆曦微上次炸了半边魔族营帐就可看得出来,他身上有比本源剑气更强大的力量来源。穆曦微心无旁念,目不斜视,心里想的唯有眼前的剑。他掂量局势掂量得很清楚。穆七是用自己做阵眼换来的魔族,那么百万魔族兴衰存亡必定与穆七系于一体。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