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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怒得光明正大。“好剑。”穆七不但不退避,反而笑着赞了一声。随即他指尖用力,轻轻巧巧地折断了穆曦微剑尖,只留一柄残缺钝剑给他:“剑意不错,可惜剑太逊色,倘若是明烛初光那个等级的剑,或可与我一战。至于现在——”他从指尖夹着的剑尖碎片中凝视穆曦微的脸,居高临下,意味轻蔑:“身为剑修,自己的剑都能断在别人手上,还是一头去撞剑死个干净为妙。”穆曦微能逼穆七到这个地步,白云间或者穆家,两处的祖坟必有一处冒了青烟。已经可以知足,顺便把下半辈子用来吹嘘的牛一起全包了。仙道的众人开始琢磨起他们如果能活着回去,该怎么跪着向穆曦微写之前自己轻视他的道歉信,并且向穆曦微磕头认错。包括连洞悉穆曦微来历内情的三个人也希望穆曦微这时候可以退。百年前的大妖魔主或可与穆七有一战之力。然而这时候的穆曦微,终究不是百年前的大妖魔主。但穆曦微断剑剑刃一寸也没有退,直指穆七。他从一开始出剑的意味目的就很明确,百折不悔,百死不挠。他要穆七死,要落永昼守护的东西得以保全。要罪人罪有应得,要正气浩然于天地间充盈不灭。仅此而已。落永昼从一开始握到明烛初光那一刻,就挣扎着尝试从地上起来。无奈他伤得实在太重,身体主观意愿上与地面缠缠绵绵的愿望也实在太坚定。无论堂堂剑圣意志如何顽强,尝试如何多种多样,最终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他只能一边旁观局势,一边愤怒,在心里与系统半是交谈,半是单方面发泄:“穆七居然敢欺负阿月?真以为我明烛初光是摆着看的?”“穆七居然敢欺负小青?真以为我明烛初光是好玩的?“穆七居然敢欺负云飞?真以为我明烛初光护不住晚辈?”好不容易宴还漂亮反击,落永昼方舒一口气,表情稍缓:“宴还做得漂亮,等回去我一定让归景好好奖励你。”等穆曦微的剑被折在穆七手上的时候,落永昼神情冰凝,再没有一句言语。他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落永昼内心怒意点燃到极致,是对穆七的杀之后快,也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狂怒。剑圣执剑,从来都是为了护住自己在意之人,吊着对手打。从没有过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为在意之人被对手吊起来打的窝囊局面。太窝囊了。他这七百年执剑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最最在意,最最珍视的人佩剑折断在敌人手上,而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剑圣过往战无不胜的一切,都在这窝囊可笑的局面下成了一场笑话。落永昼第一次怀疑人生。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但是剑圣怎么会认输?剑圣怎么会自甘于接受自己是个废物这种事情?他很快倔强地出了否定的答案。只要他还能站起来,还能把穆七吊着打,他就不算是废物。落永昼闭眼,敛息。系统像是察觉到他过于深刻的情绪,心有不忍,开始小心翼翼提醒他:“宿主不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情绪很奇怪吗?”是很奇怪。穿越过十几个世界,只有来这个世界像是回家,发生过一切历历在目,如亲身经历,与此世中人交往也真情实感,真如遇友人晚辈。他第一次与原主产生如此深刻的怀疑,甚至在内心深处不自禁地把自己和原主的人格混淆起来。系统再接再厉:“宿主不觉得自己对穆曦微的感情很奇怪吗?”是很奇怪。各式各样的男主落永昼都接触过,一个比一个心如止水。唯有穆曦微不一样。唯有穆曦微是能牵动他七情六欲,最要紧的一弦。“我知道了。”落永昼起身,他浑身血污,却掩不住衣袍上金线湛湛,如即将刺破黑夜的黎明曙光。他站在那里,没一个动作,没一字言语,无端煌煌如日,是浑身血污,狼藉凌乱也挡不住的光耀无边。仙道弟子望着他那样子,就想到他改天换日,诛绝魔族的一剑。想到他改天换日,诛绝魔族的一剑,就膝盖发软,一跪跪了一片。唯有穆曦微以及和穆七对峙的陆地神仙站立着。他和穆曦微隔着千万人群遥遥对望。剑光如游龙窜过人群,虹桥起在平地,跨越了落永昼与穆曦微的那点距离,稳稳落在穆曦微手中。原来是落永昼将明烛初光掷了出去。他对上穆七难得愕然到不敢相信的眼光,想起之前自己束手无力的种种不甘,就很有点和他好好掰扯的心思。落永昼勾唇笑了笑,意味嘲讽极了。纵然是隔着这样远,足以模糊面目看不清的距离;这样讽意溢出眉目,看着便觉得欠教训极了的神色——只要在他眼里殷殷一转,顺着他眉角淌淌流出,尽数成了星湖千顷,春明万里。皆是惊心动魄,万物齐失色的颜色。“我方才听着你很放不下我明烛初光?连在和我徒弟打架的时候,都要忍不住念叨两句?”“我这人一向宽宏大量,乐于成全手下败将一点点小愿望,诺,你要的明烛初光来了。”关于系统说的那点不对劲,落永昼想明白了。他全明白了。这世界的确该是他的家,他的归处。穆曦微也该是他喜欢的人。因为他就是剑圣。是这个世界的落永昼。第35章倾诉(番外在作话)“因为我就是原主,我就是剑圣落永昼,对吗?”落永昼问系统。那么一来,一切的不合常理都有了解释。他和原主重复的名字、过分肖似的长相、据说是因为大病一场而全失的现世记忆,以及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生活环境。他对原主那强得出奇的共情和错位代入感,也有了解释。旁观着原主回忆的时候,总是熟悉亲切得让落永昼生了一种恍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