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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一把烈火。以他们微弱之力,根本无法反抗,甚至连挣扎的意识都不曾生出一丝一毫。人怎么能和天对抗?在暗处的阴暗煞气,怎么能和煌煌之日对抗?落永昼对他们而言,便是那层天,那轮煌煌的日。日部首领面上现出惊恐的骇然之色。这对于他这种层次的魔族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落永昼他怎么敢?他凭什么?他怎么敢,他又凭什么在魔域王城,对着三个陆地神仙,对着千万魔族动手?日部首领想要呵斥,想要安抚下魔族的魔心。然而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要阻止,想要拦下落永昼毁魔族千年根基的动作。然而他在剑光下的手都在发抖,甚至无法抬起来掐哪怕最简单的一法诀。最终日部首领颓然跪倒在地,以坚硬著称的青玉台,被他硬生生以rou掌锤出深深的缝隙裂纹,如蛛丝网杂乱交错。他万念俱灰地想到,他终于明白了落永昼怎么敢,又是凭什么。凭落永昼敢在魔域王宫千万人前出剑,一剑白日换永夜。而他妄为陆地神仙,却连在落永昼剑下动手的勇气都不敢有。落永昼怎么不敢?“不止这样…不止这样…”月盈缺喃喃自语。她身为陆地神仙,是地下王城少数不被剑光影响的那几个,仍能抬头往上寻找着落永昼的轨迹。她眨了眨眼,簌簌的泪珠忽止不住地从眼中滚滚滑落了出来:“他不止想杀魔族,他想彻底从本源上削弱妖魔本源…”妖魔本源身为天道煞气之源,从某种程度而言,几乎是天道意志的代表,岂是可以轻易削弱的?从魔族诞生的那一刻起,妖魔本源亘古长存。没看见大妖魔主死了不知道几代,妖魔本源还是好好在那里雷打不动吗?历任大妖魔主,也是陆地神仙的巅峰。他落永昼,也就是陆地神仙而已。他把天道规则看成了什么?他把自己看得多高?月盈缺整个人忽地崩溃了,什么陆地神仙的脸面、威仪、尊严也要不得,几乎是失声怮哭:“他百年前一次被逼得还不够吗?如今人族好好的,魔族也安安分分的,穆曦微也回来了,他为什么还要去为一个妖魔本源,把自己赔上去?”“人族不多他的,他不欠人族的。”她拽住了秋青崖,慌乱到了语无伦次,词不达意的地步:“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他啊?”为什么明明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他还是要把自己赔上去?百年前他和穆曦微有多难,两人又不是不知道。秋青崖极缓、极缓地摇了摇头,好像这两下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力气。哪怕是她哭得那么用力,月盈缺依旧能感受到他周身用力压抑地,勃发的剑气。秋青崖只是不善表达而已。他心里的沉痛没有比月盈缺好多少。月盈缺甚至能感觉到,秋青崖在极力克制自己。倘若他有一息失控,情感胜过理智,那么第一个冲上天去尝试去拉落永昼下来的也会是他。那一刻,月盈缺将脸埋在了掌间。她丧失了所有抬头去看天的勇气,百年前一次已是此生难忘,月盈缺没法再经历一次得而复失。祁云飞全神注视着他师叔,叶隐霜还陶醉在刚刚穆七的八卦里,唯有玉箜篌将自己师父这点悲啜声听入耳中。她整颗心仿佛沉入了暗无天日的谷底,抬头望时涌上了无与伦比的悲凉,使得玉箜篌迫切希望着时空能永远静止在这一刻。因为上头惊天的一剑,很有可能,是这位天下第一人用自己性命写的一剑。当然悲凉,也当然壮丽。她那么一望之下,发觉原来浩荡到夸张的剑光渐渐收了。它们渐渐凝成一束,如白虹贯日,横跨天际。又不局限于白虹那道剑光像是从天外来的一剑,连接天上人间,恨不得将九重云,三十三层天也一剑捅个对穿窟窿。最后那道剑光散了,只剩下一把剑。满天剑光、一朝白日最后只剩下一把剑。七百年习剑、两次斩杀大妖魔主、无数次生死厮杀中历练出来的剑意,也最后只剩下了一把剑。落永昼握住明烛初光时,再也分不清他和原主谁是谁了。他和原主渐渐重合成了一个人。七百年剑握住明烛初光时青涩的忐忑犹然在目,师长声声嘱托历历在耳。三百年前冲进千军万马里斩杀大妖魔主,一剑斩落头颅时溅落的滚热鲜血也灼烫依旧。少年时天榜试上夺得的第一、成名后对人间数百年的守护…也全都在。也全都凝在了这一剑里面。他顿了一下,忽而大笑起来,无比放肆,无比痛快淋漓。管他呢?这是他最好的一剑。也必定是原主最好一剑。谁说人不可以插手自然法则,插手天道轮转?他听得够多了。魔族现世以来,血rou为食,累累白骨,哀哀号哭,从来没有数得尽过。归根究底,都是狗屁天道弄出来的狗屁煞气本源引起的一本本血帐。若说天道不容置疑,那人想要活着,又能有什么错?他今日便点一盏人间灯火通明,以人间之剑,携人间血帐,问天道要一个人间公道!落永昼一剑掷出。借着一幕幕轮转的回忆,他终于寻回了一点自己少年时永不肯服输永不肯低头的疏狂催发意气。意气不多,只有一点。倒也足以叫他的血热起来。落永昼下不指人,上不指天,剑指的方向,唯有那一轮妖魔本源。好一个妖魔本源代代相传,好一个天道意志不容更改。来来来,先来他剑下走一遭!来来来,先问他剑下人间答不答应!来来来,孰是孰非,谁对谁错,谁有心谁无力,今天来他剑下清算个分明!那把剑长是最普通长剑的长,宽是最普通长剑的宽,模样平平无奇,除却格外锋利点,就是最普通长剑的模样。就是这样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