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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这俩?”他本意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话说完,桌上几人对视一眼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高天扬冲他直挤眼睛,频率高得活像抽搐。他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眼观鼻鼻观口地喝起汤来。盛望垂眸吃着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他咽了口中的食物,又喝了一口冰水,这才冲朋友一笑说:“有点道理。”辣椒在旁边咬着吸管补充道:“他都忙死了,哪有那闲心。”学生会那人“哦哦”两声,说:“那倒是。”大学跟高中不同,不是刷刷题搞搞竞赛就能闷头走到底的。但盛望依然把自己弄得很忙碌,双学位、学生会、活动比赛、还有跟着老师搞的项目。好像不把24小时填得满满当当就过不下去似的。人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溜得很快。高中的时间是按天算的,大学就变成了按年。好像只是睡了几觉,睁了几次眼,一年就倏忽到了头。他上一秒还是刚入学的新生,下一秒就成了学长。他被女生堵在楼后,听到对方喊他“学长”的时候,就有这种时光恍惚的感觉。那时候他定了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除了搞论文和办手续,已经很少回学校了。女生个头不高,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有个梨涡,很甜。她说:“我也是法学院的,之前一直以为你跟黎佳学姐是一对,不敢表白。后来发现她有男朋友,所以我就大着胆来了,我堵了好久才堵到你。学长,马上就是元旦了,新年新气象,我给你当女朋友行吗?”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学院在开元旦晚会,赞助还是他们学生会外联部去拉的。但盛望仿佛才意识到似的,怔愣两秒答非所问地说:“今天几号?”“29号啊。”女生说。盛望点了点头。很奇怪,明明已经离开附中很久了,但他听到“年底”和“元旦”这样的词,第一反应依然是“以前附中总是在年底办艺术节”。以前附中总在年底办艺术节,活动结束就很晚了,三号路上人影幢幢,好不容易挤回宿舍人也困了。再睁开眼,一年便到了头。明明他已经做了很多事,把每天填得满满当当,记忆却并没有跟着及时革新。偶尔出神的时候,脑中依然是以前、以前、以前……“学长,我有戏吗?”女生并不是害羞的性格,还煞有介事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盛望回过神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她拖长了调子,又问道:“为什么啊?我长得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啊。”盛望被逗笑了,点头说:“挺好看的。但是……”女生眨着眼,等他“但是”的后文。盛望看着她,忽然觉得时间真是神奇,曾经在附中沸沸扬扬的传言,不出几个月便没人再提,然后再过几年就成了陈年往事,连知道的人都没有了。这周围没人知道,在他的陈年往事里有一个人,只停留了一会儿就走了,他却盯着那处空白望了好久。盛望把领子翻起来,挡住冬夜的风。他冲那个女生笑了一下说:“我喜欢的是男生。”第95章重逢这个世界很神奇。以前关于喜欢的话他只能悄悄说给江添听,不敢让别人知道。现在他可以平静地告诉很多人了,又只有江添听不到。明明通讯那样发达,可他们就是在人潮人海间断了联系。起初是盛明阳防贼一样地盯着,那阵子盛望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想着反正他怎么抓都抓不住,索性就算了吧——你费了这么大劲不就是想看我一个人吗?那我格式化给你看。那时候年纪小、脑筋也拗。他难得叛逆,因为不忍心直捅别人,总带着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他当着盛明阳的面清空了账号、卸了微信,把旧手机连同那个“哦”和“养生百科”一起锁进了抽屉里。盛望记得合上抽屉的那个瞬间,盛明阳站在桌边没说话,表情有几分失落。而他一边眼睛发酸,一边觉得爽。就像用最尖的牙去咬最疼的溃疡。那之后,别人联系他要么电话、要么信息。江添所有的动向都要经过盛明阳的口转告过来,他对盛明阳说:“爸,这样放心了么?”盛明阳没有说话。附中在北京有个校友会,每年新生入学前后会组织聚会吃饭,历届学长学姐有空的都会出席,欢迎学弟学妹们入京。第一次盛望婉拒掉了。年纪小的时候他在这种活动上总是如鱼得水,跟谁都能聊得来,明明酒量不行还总抱着杯子喝到傻。后来他却只觉得厌烦——没完没了的寒暄、客套、故作亲近,实际上全都是陌生的人。他没那个心力。第二次他是被辣椒和高天扬拖过去的。可能是天生的吧,真到了那个环境下,他又自动切换成了如鱼得水的模式。直到赵曦姗姗来迟,他就像被摁了静音键一样安静下来。赵曦当时一眼就看到了他,跟别人说笑着调换了位置,坐在他旁边,趁着无人注意,拍了一下他的肩说:“出息了啊盛望同学,学会失联了。”赵曦给他倒满一杯啤酒,端着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奶白色的泡沫溅了出来。他喝了一大口,听见赵曦说:“很苦吧?”他就咽不下去了。赵曦说他一直有几分微妙的愧疚,怕盛望是受了他和林北庭无意的引导,才会走上这条路。那他罪过就大了,害人无端受苦。盛望说不是。因为赵曦和林北庭就在那里,而他遇到的如果不是江添,恐怕也走不到这条路上来。至少他自己想象不出那个场景。他又问赵曦,当初是怎么说服家里的。赵曦怔了一下,说:“林子没这个压力,至于我嘛……老赵以前也轴,我脾气烂可能就遗传的他。当时跟林子吵崩了,也跟老赵吵崩了,我就直接出了国。我妈见不着人就跟我爸发脾气,磨得软化了一点。后来老赵生病,忽然就看开了。这两年唠叨林子也不比我少,大概当成亲儿子了吧。”盛望一愣,恍然想起来喜乐赵老板是做过癌症手术的。“不过……”赵曦说:“如果再来一回,我倒宁愿多磨他两年,换他别生病。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呢。”人时间欢喜悲苦各不相同,再怎么相近,日子也是自己的,借鉴不了什么。盛望又问赵曦:“他去国外是你跟林哥帮的忙么?他……”他过得好么?赵曦以前常听他说“我哥、我哥、我哥”,冷不丁听到掐头去尾的“他”,还有点不大习惯。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那个拼凑的家庭已经分崩离析,那声“我哥”已经名不正言不顺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