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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盯着虚空中不知什么所在,看了一会儿,又疲惫地轻轻阖上。元绍本以为他会就此再度睡去,正在纠结要不要趁机叫他起来喝药,却听到凌玉城略微提高了音量,再次叫了一声:“娘……”黯淡烛光映照着他脸颊尚未褪去的潮红,烧得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开启,神色音声,从未有过的迷惘脆弱。是梦到了母亲吗?还是那流淌了一天的笛声,也曾经被他的母亲悠悠吹奏,用来抚慰病床上的爱子?元绍的右手顿在了空中。屏息等待着,却一直没能得到熟悉的回应,凌玉城的神色渐渐黯淡失望,气息也再度散乱起来。元绍看得不忍,伸手想要拍拍他肩膀抚慰,不料凌玉城已经把手臂伸出被窝,在虚空中伸展着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无力地落回了枕上:“娘,”他低低的、急促的说着,似辩解,又似哀求,“你不要不理我……我真的不是——贪生怕死……”一句说完立刻紧紧抿起了唇,微微仰头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神色专注,却分外透着一股孤单和倔强。即使隔着薄被,元绍也能看出他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眉目间凝着一股怒气,却随着时光的推移一分一分地黯淡下去。然后,突兀地,所有的怒气都消失了,那些即将沸涌而出的不甘和不平,在瞬间,化成了一个放松而宁静的微笑。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清浅寂静,带着游子归家一般的恬然喜悦:“娘,”他的声音低低的,温柔宁和,却满满盛着一往无回的决然:“你带我走吧。”一股冷浸浸的寒意迅速沁入背心。元绍打了个寒噤,还没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肩膀被人大力一撞,他倒没什么事,撞过来的那人连退几步,“啊哟”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护住他心脉!快!”不等元绍回头,就听背后那人急急嚷了一句,跟着一阵连滚带爬的响动,想是情急之下不暇起身,直接就手脚并用奔了门口去。元绍依言把凌玉城半扶半抱起来,将内力缓缓送入他后心的时候,就听堂屋大门被轰然推开,杨秋扯直了熬得沙哑的破锣嗓子放声狂吼:“参汤!参汤!”远远处,专供下人值夜的排房一阵大乱,不知有几人被杨秋的吵嚷声惊起。但是这一切动静元绍已经注意不到,瞑目凝神,内力尽可能和缓地向凌玉城心脉汩汩注入——然而,即便如此,怀中人的气息还是以rou眼可及的速度,一分一秒地迅速衰弱下去。就在这时背后哐啷一响,杨秋飞奔而回,掀开薄被,银针捻在指间,抬手就扎。元绍一直以为凌玉城带在身边的这个军医不会武功,然而此时一连几针下去,出手的速度比之江湖上一些暗器名家也不遑多让。十来支银针或长或短、或正或斜地没入胸口,果然凌玉城的气息顿时稳定了些,心脉的搏动也渐渐转强。元绍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就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疾步靠近,杨秋反手往背后一伸,收回来的时候赫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端药过来的是玄甲卫值夜的两个卫士,一贯负责给杨秋打下手,扇火煎药、递刀递剪子什么的。这次杨秋在正殿里守着病人,他们俩和几个同袍就占了外围一间排房,三天来凌玉城哪怕喝一口水,也是他们不错眼珠子地盯着煮好了端上来。至于参汤,杨大夫的嘱咐是:“风寒本来是不该用参的,怕就怕大人这次病的凶险。且熬着以备万一罢,反正——”反正人参也是到御药房去拿的不是?所以,一碗参汤凉了热,热了凉,药力散了就换一段人参再熬一碗。从两天两夜之前直备到现在,大半夜的听到杨秋一声高喊,赶紧从暖窠里端将出来,恰好赶上,半点时间也不耽误。这两个卫士也是熟手,看杨秋左手接过药碗,轻尝一口点点头,灌药的器具立刻就递到他右手边。满满一碗参汤灌下,两个人站在杨秋背后,屏息听着凌玉城的呼吸声由细不可闻逐渐变得有力,互相看看,彼此都觉得双腿一软,几乎就要失态地跪倒在地。杨秋的神色却依然严峻。俯身向前,凝神诊过凌玉城双手腕脉,又提灯细细看他脸色。最后揭开被子,确定腿上伤口并没有化脓的迹象,这才挥手示意两个卫士自行退出,徐徐起针,向着元绍点了点头。“陛下可以慢慢收回内力了。”他一只手按在凌玉城腕间,双目微阖,声音轻得仿佛生恐吵醒了安睡的病人,“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很好。把他放下来。”元绍依言俯下身子。抽开手臂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用前额抵在凌玉城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温热的气息喷在口鼻之间,额头沾染的汗意细微润凉,那一瞬几乎舍不得放开。轻手轻脚退到正堂,元绍神情中的柔和关切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正中御座上坐定,他看了一眼杨秋满脸疲惫、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到底还是抬手示意赐座,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杨秋从退出房间开始就满脸铁青,竭力压低避免吵到病人的话音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怒火:“看不开呗!不想活了呗!觉得自己贪生怕死不配活下去呗!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这么回事儿,连命都可以不要呗!”要不是顾着上下尊卑之分,元绍简直觉得他会加上一句:“不想活就速度去死,省得老子大半夜的费心费力救你,呸!”再没有比一门心思想要去死的病人更讨厌了——尤其对医生来说。军医在那里暴跳如雷,对着这样明显失礼于君前的举动,元绍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下来。凌玉城曾经是想要去死的,他知道。是他在擂台上三番两次阻止,也是他之后用尽心力,才把那人从必死的心境中拉了回来。那时候,生与死的天平两端,相差也仅仅只是一线而已……然而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人至今,还日日夜夜为此煎熬。“娘,你别不理我……我真的不是——贪生怕死……”那是他对着梦中母亲的倾诉,又何尝不是说给心中的另一个自己?会这样牵着母亲的衣襟哀哀辩解,他心里,其实没有一刻不是在挣扎的吧?那个选择了活下来的自己,是为了施展才能、达成志向暂且隐忍,还仅仅是因为害怕死亡?心底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是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根本不配继续活下去?以至于,面对着梦中最温柔、最亲切、最圣洁的存在,面对“母亲”给出的获得原谅的机会,他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证明自己……“娘,你带我走吧。”在看到他屡屡回顾,不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