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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健一和他们之前说的并不一样。轰焦冻身上的异样让他心口酸胀,然而这时候留给他去慢慢恢复的时间却不多了。绿谷出久坐到床边,探手至轰焦冻额前抚了抚,问:“头晕吗?”“不晕,”答完,轰焦冻便捉了绿谷出久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地吻,留恋至极地将半张脸埋进了那温暖的掌心里。他没停下,仿佛在追逐什么踪迹,他在绿谷出久的掌心里蹭,默默地向前嗅着,在手腕处停下,烙下密密扎扎的吻。轰焦冻甚至阖上了眼,如一只流浪猫终于找到了庇护所,才得以安心地叹出一口劳累流离的气。绿谷出久的心快被一只手攥碎了。“绿谷。”切岛锐儿郎在一旁出声提醒。绿谷出久回头看了一眼,从口袋里拿出刚刚从切岛锐儿郎接过的蓝色药丸,他放缓了声音,甚至是相当轻柔地问:“轰,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轰焦冻睁眼,抬眼便看见了绿谷出久掌心里躺着的药丸,药丸颜色深湛,在病房的灯下闪烁出了点点晶莹的光。一道闪电劈进了轰焦冻的意识,他捏起鼻头狠狠皱了皱眉,西楼里残酷的白色灯光蒙上了阴影,连记忆里的针剂都被灌进了黑暗,那股试图要撕破血rou的疼痛似乎还在身体里残留,汹涌地砸着太阳xue。海鸥倏忽而过。冷汗自额角砸落,绿谷出久一怔,房间里弥漫的松木香弥漫着残破的味道,似雨打风吹后凋零的枯干孑立,之前的松木香饱满凝结,沁人心脾,而此时的时断时续,如幽微烛火燃尽前不住摇摆的火光,破碎微弱,绿谷出久甚至嗅到了浓重的疼痛的味道。轰焦冻紧闭着眼,嘶哑着出声:“绿谷……我……”绿谷出久赶紧抱住轰焦冻,不住轻拍他的后背,这个少年从不弯折的背脊竟然在颤抖,他轻声急促道:“好了,好了,轰我们不想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切岛锐儿郎的一双眉紧皱,“绿谷……”绿谷出久侧头,微微摇了摇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切岛锐儿郎的疑问痛心而悲怒,越前健一不会提供他们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他们唯一能获取答案的方式也切断了,无人忍心再将这个少年逼至绝境,他们不再愿意狼狈如此久得停留在轰焦冻的身上。“绿谷。”轰焦冻开口了,没有颤抖。绿谷出久抚摸的手没停,他的下巴轻轻蹭在那颗柔软的头颅上,“怎么了?”“对不起。”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而这句话,终于让绿谷出久明白万箭穿心是如何。绿谷出久抚摸的手停了一瞬,接着又似无事般,以同样的力度顺着那条节骨分明的脊柱抚摸,他手掌下的躯体温热,血液在其中奔流,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颗心脏跳动的力度。他手下抚摸的是名为“轰焦冻”的人。“轰不要道歉。”“可是我好像记不清了。”他很自责。绿谷出久想,可是他又该自责什么呢,明明该自责的人是他自己。“绿谷?”他真的在控制自己了,绿谷出久突然痛恨起了自己发达的泪腺,他似乎不断地在哭,可是哭泣能将疼痛与伤害抹去,那他情愿将血液都哭尽,可是这透明无色的泪珠不过无用之物。他太软弱了,自始至终都如此。他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以为自己有能力接受到来的风雨,实际上不过是将命运的主宰交至他人之手。“绿谷,你看我。”轰焦冻从绿谷出久的怀里挣扎出来,泪水早已覆满那张他曾经细吻过的脸庞,他最喜欢看绿谷出久酡红时的脸,此时他的信息素都会如酽冽醇酒,清甜,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他会醉在其中,而从不担心溺弊,绿谷出久所在之处定是最安全之处。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给这个人带来灾祸。如果绿谷出久从未遇上轰焦冻如何,此时是否能在学校里安然度日,是否能与母亲依旧道早安与晚安,是否会与栗色头发的少女走过一段青涩而美好的时日。他与绿谷出久的相遇是极乐。也许极乐过后是无边痛楚。然而,既然命运将在苦难之路上不复返,那他该如何,定是如他曾对轰炎司说过那样,他要到轰炎司没能做到的,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这个人,保护这个给予自己清风朗日的人。轰焦冻愧而坚定。咸涩的泪水自绿谷出久紧紧闭上的眼里渗出,砸在轰焦冻的脸上转瞬之间就失却了温度,变得冰凉。他的双手捧在绿谷出久脸颊旁,手里的脸蛋guntang。“我没事的。”“但是轰是因为我……”轰焦冻侧头吻了上去。切岛锐儿郎:“……”轰焦冻的手按上绿谷出久的后脑勺,两人额头相抵,轰焦冻道:“绿谷,你还记得那天下午你对我做的事吗?”“什么……?”“那只手。”切岛锐儿郎:“???”绿谷出久微微睁大了眼。轰焦冻轻声道,唇边一抹几乎不可见的笑:“试试,也许我会变好。”绿谷出久想起了那个下午,那股玄而奇妙的冲动,他闭上眼,静静呼出一口气,他与轰焦冻的呼吸交缠,他将自责、愧疚、悲伤通通暂时抛下,面前人的温度是他最熟悉的,心跳在无言之中恢复健而有力的节奏,徐徐跳动。那是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香味。用香味描述已是下下策,那是晨曦初至,雄鸡刺破昏沉黑夜的啼叫后,微凉晨气与雏日薄阳相濡间凝结在草叶上的露息,包含了天地万物初生之气,欣欣向荣,似银盘玉珠,姿态之小不过囊于叶片之间,容量之大却又映照三千世界。清凉而不刻薄,滴滴生甜。手册上曾有一句话如此概括Omega信息素,“他们是最具有包容性的,质量上乘的信息素甚至拥有一定程度上安抚情绪的作用。”这句话的雏形来自绿谷出久那日下午他们和解之后,记在笔记本上的话,那时还没有Omega的名称。那只手如约而至。温厚宽阔,其实毫无物理形态,像一个怀抱,又似抚摸,更如田间春头一缕暖风,荡尽严冬枯死之气,静谧之中携生机款至。同处一屋的切岛锐儿郎竟奇妙地感觉到了,心中郁结忿忿之气尽数抚平,平静仿佛是常客。轰焦冻尖锐的头痛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疼痛的尾巴都不见了,于是他在这怀抱里开始又一次回忆,那时冷酷白光洗刷成盈盈皓皜之色,他似旁观者,站在被拘束带捆绑的自己身边,越前抬手弯腰的动作被拉长,如同电影镜头的慢动作,藤田鹰之鬼魅的声音不在,如默片,只是诚实地将一切显现,然而他欲接着回忆,疼痛再次降临。轰焦冻长长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