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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些大职事们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遮掩张玄的行踪。可这些人怎么看都像被吓破了胆,让说什么说什么,绝没半点为了忠义甘愿赴死的觉悟。张玄他……竟然逃了?=====距离汾阳数里地外,一名二十来岁的僧人牵着一匹骡子,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正在小道上慢慢前行。两人满面尘土,身上的袈裟皆又旧又破,骡子也又老又疲,骨瘦如柴,步履阑珊。这二人看着便像是一路靠着化缘过活的贫苦行僧,纵使霸路的盗匪见了他们,也怜悯几分,不去抢他们的。小沙弥冲着僧人道:“师君……”那僧人立刻瞪了小沙弥一眼。沙弥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改口道:“师兄,咱们还要走多久?”僧人看了眼天色:“天黑前,能再走个二三里路吧。”小沙弥乖巧地点点头,继续闷头往前走。这年轻的僧人,便是方从汾阳城里逃出来的张玄了。这一个月来,眼看着汾阳城越来越乱,张玄心知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他一再催促众人尽快离开,可他虽是师君,这玄天教尾大不掉,早已不是他一句话能左右的。眼看着众人一拖再拖,加上教内许多疾速膨胀时看不出的弊病如今逐渐暴露无遗,张玄逐渐意识到,这个由他一手创立起来的玄天教,只怕是命不久矣了。他手下的那些职事们,各个贪婪成性,从前他们是帮他揽财的好手,可如今,却已然成了他的累赘了。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张玄实则也犹豫了许多天。不知是否他装神弄鬼久了,竟真沾了几分灵气。前天晚上他做了个噩梦,于是早上一觉睡醒,他猛然作出决定:他要离开!宅邸土地他样样都不要了,只揣上一包金叶子;手下和信徒也不管了,只带上一头骡子和一名小沙弥。这小沙弥在他前些年做和尚的时候就是他的师弟,因乖巧老实,他做了张师君后,仍将这小沙弥留在寺里做个侍童。眼下两人把刚蓄起没多久的头发一剃,又继续当回了和尚。三千烦恼丝尽除,换取一身轻松。走了一阵,小沙弥又问道:“师兄,我们要去哪里呢?”他已走了这么远了,才想起要问这个问题。张玄往他的光脑袋上拍了一下,唬他道:“你管什么?只顾跟着我走,还怕饿死你了不成?”小沙弥连连摇头,不敢问了,稀里糊涂地跟上张玄的脚步。张玄却回头往汾阳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已经走得远了,城池自然是看不见的,城里发生的事他也并不知晓,但他估摸着好不了几日了。这一回是他惨败在了朱瑙和谢无疾的手下,把家底赔了个干净。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山高水远,且慢慢走着看吧。他磨了磨牙,冷笑几声,回过头,潇潇洒洒继续赶路。两个落魄僧人,背着斜日,依着古道,一路向前走去……=====汾阳。朱瑙正在殿内看着手下整理从玄天教缴获的文书账目,谢无疾走了进来。朱瑙问道:“找到张玄了么?”谢无疾摇头:“寺里的僧人还在审着,眼下看来,张玄大约是昨晚就偷偷出城去了。带走了几人尚不清楚。”寺里有些僧人看到延州军来时就逃走了,因此哪些是跟着张玄走的,哪些还躲在城里,暂时无法分辨。谢无疾又道:“我已命人四处去搜捕了。”朱瑙颔首。不过他们不知张玄往哪个方向去的,想要搜捕恐怕没那么容易。只能先往玄天教势力最强盛的那几州去寻。没抓到张玄,固然有些可惜,不过如今得此大胜,也算是给玄天教画了一道催命符。张玄跑了,可玄天教的重要骨干却大都被俘。玄天教这两年积累的财富花去了大半,余下的也被他们收缴充公。更重要的是,等这消息一传出去,所谓的“玄天太清皇帝张师君”必将颜面大损。这劳什子神仙,一点真本事没有,连战连败,谁还肯拜他?不怕厄运上身么?便他去了哪处分坛,必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朱瑙并不为张玄的走脱而犯愁。他忽然换了个话题:“黑马军走几时了?往哪个方向去的?”谢无疾微微一怔,道:“从早上到现在,也有三五个时辰了。想是回幽州去了罢。”朱瑙点点头,与手下吩咐了几句,手下去照他说的出去筹备了。=====三日后,走马道上,黑马军正缓缓朝北方进行。几个月前,他们也从这条道上来。那时的他们满含着即将大赚一笔的信心,正可谓意气奋发,气势如虹。可如今,一场大败使他们折损了四分之一的人手,另有伤员无数,他们已颓如丧家之犬。更惨的是,由于他们被延州军奇袭,撤退得非常匆忙,军营里的辎重都来不及运出来。他们辛辛苦苦来到太原,为玄天教守了这么久的阵地,最后竟然一无所获!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过如此了。魏變骑着马走在队伍里,一路沉默。他身边随行的众军官们也全都垂眉丧眼,气氛压抑异常。行至一处林子,魏變下令让大军暂且停下,士卒们采果取水,各自休息。林子里,魏變与众人坐在一处,谁都不说话。这几天来他们大都如此,全都小心翼翼,似是不知该说什么,又似是说什么都怕说错了话。魏變越瞧众人心里越难受,于是他索性借口解手,撇下众人,独自往林子深处走去。等人群渐渐远了,魏變独自一人,非但没觉得清净,反倒愈发孤独凄楚。如今这一败,他信义受损还在其次。玄天教的这笔买卖是他做主接下的,中间曾有抽身的机会,也是他自愿舍弃了。落得如此地步,只怕军中上下都要见怪于他,即便面上不说,心中又怎能不怨他?怕只怕,他已失了人心,日后难再服众了……魏變越想越揪心,一时间,竟如同苍老憔悴了十岁。而他身后的树林中,众军官一见他走开,竟不再彼此沉默,而是赶紧聚拢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