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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的薄唇持平。钟衡终于说出了记者们今晚最想听到的话——“这块表,是送给祝先生的。”他微微侧头,看向祝深,眼中似是盛着深情问:“祝生钟意吗?”滟城老话,夫妻间拿乔玩笑,便最喜欢故意客套了。两人佯装不认识,嘴上故意叫着某某先生某某太太,就像是一种情趣了。已有记者们互通眼神,不由得暗自窃喜,今日这遭没有白来。祝深意外挑眉,深觉此人实在孺子可教,上道得很,居然还会举一反三学以致用了。于是他嘴角一勾,也不甘示弱道:“祝生钟意,谢谢钟生啦。”钟衡紧绷的嘴角忍不住地松动了些,抬手将车窗摁了上去。此时前方道路已通,阿文一踩油门,车子扬长而去。等到车子开得足够远时,祝深才把表盒还给钟衡。钟衡眉头不禁一皱,听祝深道:“还你。”钟衡闻言一怔,垂眸打开了表盒,车内的暗光下,表盒内依然晶莹流转。他动作随意地将手表取了出来,又将祝深的手拉了过来。祝深手一缩,却被钟衡牢牢地攥住了。他的腕子细白,几乎就像是没长什么rou似的,钟衡的中指与大拇指虚虚一圈,就能把它给牢牢地握住。祝深再一挣,没挣动,却听到钟衡说:“送给你。”“无功不受禄。”祝深瞥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何况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的东西我从不拿回去。”祝深的腕子被他捏在手中,两人好自僵持了一会。可突然,祝深笑了,长睫微眨,像是扇出了一派风流,十分心领神会地道:“我竟不知道钟总这样大方,来,给我交个底,你用这招追过多少人啊?省得将来有什么莺莺燕燕拿着信物打上门来的时——”“祝深。”钟衡松开了手,沉声打断他的话。祝深见钟衡隐有薄怒,只好往靠垫上一倚,兴致缺缺道:“不说算了。”钟衡慢条斯理地为祝深戴表,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在钻石之间划过,看上去倒是养眼极了。“你呢?”钟衡凉声问他。“什么?”祝深皱眉。“你又收到过多少块表?”只见祝深歪头凝望着窗外的雪,轻轻说:“我不记得了。”忽听表扣轻轻被合上的声音响起,钟衡说:“那从今以后你要记得。”手腕上的桎梏移开了,祝深抬手,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块手表,嘟囔道:“当然记得,毕竟它那么贵。”钟衡拿出来一张卡,递给了他:“要是我妈还有什么无理的要求,你不要理她。”祝深微怔,这才明白这是钟衡在替他mama何萱还中午的账。这表,这卡,全部都是。祝深没有接,他的口袋里还放着何萱送他的那枚戒指,不知想到了什么,祝深的笑意收敛了些:“不会啊,你mama很可爱。”“可爱?”这下,祝深终于笑不出来了:“我想,天底下对孩子有所求的母亲,大多都是可爱的。”无所求的人,才是真正可怕。你不知道,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抛下你的脚步。钟衡刚想再说,又听祝深道:“我先把这块表替你收着,它的意头很好,你不该随意就戴到了我手上。”不渝。确实是很好的。钟衡将头稍稍转向窗外,车窗倒影上,他的眼眸依然是深邃的,像一片祝深不曾涉足的海。钟衡声音多了些哑:“它不过只是块表。”祝深哂笑了一下。“你戴着。”钟衡再次开口,是用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画一幅画吧。”“好。”两人的气氛就此沉默,连阿文开车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了钟衡的霉头。“阿文。”钟衡道。忽然被点到名的阿文脖颈一缩,“钟总?”“不去祖宅,去桃源。”这是钟衡的私人的房产,买了很久了,可那房子太空太大,钟衡一直都没宿过。“是。”阿文方向盘一打,心道桃源那合院空了那么久,可算是等来主人了。祝深对此也是一百个赞同,不为别的,他也不想成天在钟宅与钟衡假装恩爱。那块表,看上去耀眼炫目,可戴起来还是太重了。去桃源的路还有一截儿,想到祝深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阖眼,钟衡低声对他说道:“今天累了,眯一会儿。到了我喊你。”这时正呵欠连天的祝深却仍有顾虑:“要是我做噩梦了,你得叫醒我。”“不会做噩梦的。”“睡吧。”钟衡轻轻说。不知道是否是祝深太困了,觉得这时的钟衡竟这样温柔。第6章祝深不知道,他这一眯,眯了多久。等他醒过来时,人还在车上,车却不在路上了。四周漆黑,只有前方微微透着光亮,他揉了揉眼睛,等视野完全清晰时,才发现自己在车库里。祝深活动了一下脖子,往旁边看,发现钟衡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见祝深回望着自己,钟衡敛了眸,声音低沉道:“你醒了。”“我睡了多久?”“两个小时。”祝深一惊,再一看手机,都十点半了。他语带嗔怪:“你怎么不叫醒我?”“你没做噩梦。”钟衡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打开了车门,自顾自地走了下去。祝深被灌入车内的冷风迎面扑了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睡前的叮嘱,暗道这人实在是木头一个,不知变通。估计就算火烧到了眉毛,只要他要不做噩梦,钟衡就不会叫醒他。祝深从车库走出时,借着路灯的光影,发现大地都铺上了一层雪白,车轮驶进来留下的痕迹,都被雪盖住了,只留下浅浅的一点印子。再抬起头,跟上钟衡时,他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栋合院别墅依山傍水的,就直直地屹立在了他的眼前。祝深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是你家?”钟衡点了点头,动了动唇,像是对“家”这个形容很满意。“还不错。”祝深评价道。何止是不错。这里叫做桃源,青瓦白墙,飞檐斗拱,天幕降雪,雪落清池,倒真像一座世外桃源。祝深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油画风格自成一派,带着点儿西方的浪漫,又带着点儿东方的写意,爱用光与影,又重诗和情。隔着重重雪帘往这院子看上一眼,祝深不禁在想,等到雪停了,一角阳光从厚重而冰冷的黑暗桎梏中冲射而出,投到地上,投进这院子里时,得美成什么样。正想着,钟衡撑开了伞,带他往里面走。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