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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纱粉帘秋月无边,玉屏横风美人羞容,奢华景象都快赶上皇宫里头了。这金桂宫在我看来,唯一的好处便是温暖如春。往年的丞相府在这个时候,已开始烧炭盆取暖,在这里似乎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要不出宫门吹了烈风,身子并无寒意。自进府那日见过高翔一面,之后我再也未踏出金桂宫门一步,怕见了赵嫚讨了没趣,横生波折。也曾托谨佩姑姑问高翔何时过来,至今未当面言谢。谨佩只说已问过高翔,让我在府邸放宽心住,想住多久便是多久,近日要事繁忙,得一空闲自来拜见。我不想也知道,那所谓“要事”,无非是紫檀宫和红花宫的主人,还有那个攀附权贵的无耻之徒。这几日,我让玉莺留意对面两座宫殿,玉莺说每日辰时,或紫姹、或红嫣、又或二人结伴,方回了各自的宫殿。桂花香溢,暖如春色,我却是像囚徒一般,把自己生生的囚禁在了金桂宫。心头有许多事情尚不明朗,能问的也只有谨佩姑姑,而谨佩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有意为之,尽说些无关紧要的日常起居事情。提到关键细要,或说不知,或说让我当面去问侯爷。可高翔日日饮酒作乐,夜夜美人缠绵,我是要去哪里问?在金桂宫里住了一月有余,气色恢复了许多。在宫里闲来无事,只好天天把玩桂花,遣谨佩做些桂花糕来品尝,再与玉莺闲话家常,算是打发时日。寒冬初临,园内桂树在这塞北之地,花期短了许多,只剩几片残叶在风中孤寂摇曳。心中不免徒生哀伤,不知jiejie在后宫可安好,也不知建彦处境怎样。这段时日,侯府的情况大致了然于胸。除了永寿宫与南宫都是女眷所居,闲豫堂是议事之所,高翔的寝宫在临春坊,而琨华堂则是书房,湛露堂是酒筵祭祀之地,朝廷来人或侯府要事都会摆在正殿明光宫。久居宫门,心情颇有烦闷,试想出去走走,许是能碰到王卫忠,托他打听打听现下皇宫形势如何。玉莺不熟侯府地形,我叫她留守宫中,差谨佩陪我出去走走。出了金桂宫,左首的紫檀宫,高墙深壁亦挡不住檀木的清香。而右首的红花宫,只见到几株长枝斜出宫墙,茜红的茶花迎风傲然绽放,美艳尽收眼底。步出南宫,残花败枝白石行,假山叠峦通幽径,池水逶迤泛洸洋,鹂莺撩音破竹磬。但见门口石碑上写着“逍遥园”,果是景如其名,好不逍遥。几名宫人穿园而过,见了我屈身行礼,匆匆离去。忽见一抹大红映入眼帘,未及细看,人已到了跟前,与方才宫人一样,给我行礼:“奴婢红嫣见过陆小姐。”见她不似那日在闲豫堂的妖媚,双颊淡粉,体态轻盈。我上前扶起,道:“陆某只是宾客,不必行此大礼。”红嫣起身垂目,默立一旁。早已见识到红嫣驾驭男人的本领,虽为奴婢,我却得罪不起,正要越过,红嫣在身后喊住问道:“陆小姐可是要找侯爷?”我答不是,问他都尉王卫忠身在何处,得知他并不住在侯府,不过此刻正在与侯爷在琨华堂商议事情。在琨华堂前恰巧遇见王卫忠,得知高翔外出有事,刚离开府邸。心想府内人多眼杂,便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可否带我出去解解闷,多看看这异域风情。”王卫忠耸肩缩头,讷讷望我,迟疑了许久,这才点头答应。我命谨佩先行回宫,便与王卫忠出了侯府。一路无暇观赏,不觉间来到宏藏寺,九层高塔巍峨耸立,金顶黔檐翘弯尖,气恢如虹,庄严不凡。僧人香客络绎不绝,就连京都的白马寺也没这般热闹。我在佛祖面前虔心祈祷,默念九泉之下的爹娘,保佑jiejie和建彦福泽安康。王卫忠见我久跪不起,问我可有心事。难得碰到他主动开口,眼看正是大好时机,忙问他可有法子打探皇宫之事。不想又是自讨没趣,说什么若是想要知道,去问侯爷便可。若是能见到高翔,我还来问你做什么?近日思前想后许多,仍有一事不明。当日在榆树村,尚未入武威郡内,高翔是如何知晓我与玉莺在那里落脚,又怎会事先命王卫忠带着甲士前来相救。王卫忠只说是高翔收到密报,命他带人一路护送我,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密报?莫非是建彦知道我此途凶险,无十足把握保全我,特让高翔前来助我一臂之力?此二人又何时有过交情?看来此事不当面问高翔,是得不出个所以然的,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当面问他,即便是他再品行不端,终究于我有恩。刚回府邸,就见谨佩在府门内候着,见我进来,疾步上前一脸焦急道:“小姐不好了,玉莺出事了。”原来我出府不久,玉莺去库房要了些胭脂水粉和熏香,捧着一堆东西没看清路,不小心撞上了前来的赵嫚,东西撒了一地不说,还弄污了赵嫚的裙袂,脏了好大一块。赵嫚听说是金桂宫的下人,二话不说便赏了玉莺两个耳掴子。玉莺性子刚烈,受了这样的屈辱,早已把我之前的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硬是要和赵嫚辩理,说着说着就推搡起来。玉莺毕竟势单力孤,哪里敌得过赵嫚手下的一众奴婢,三下两下便将她捆了起来,说要治治她这尊卑不分的莽撞,教她今后怎样做人。我眉头紧蹙,急忙问她,玉莺现在何处?谨佩道是在南宫门口。我将外出采买的东西往谨佩身上一扔,飞步冲向南宫。只见宫门口赵嫚带着一干下人正与紫姹、红嫣二人争吵,而玉莺此刻已松了绑绳,被二人护在身后,正敛眉垂眼,满面胀红,自知犯错,不敢抬头看我。众下人见我前来,纷纷让道,分立两旁,默不作声。赵嫚转身见我,柳眉飞扬,昂首扩胸,指着我的鼻子,愤道:“陆雪妍,你当这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差个婢女过来,就想要羞辱本王妃。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比你的丞相府。”赵嫚身下确是污得厉害,胭脂水粉将那身云纹绛缎的裙袂撒得五彩斑斓,甚是解气,一报当日折翅断钗之恨。“哦,对了,你早已不是什么丞相之女,是罪臣之女才对。”赵嫚仰头清笑两声,“承蒙我夫君念在与你父亲的往日旧情,好心收容,也不颠颠自己的份量。”夫君?连紫姹、红嫣都能在面前蛮横耍泼,两载不敢踏入南宫的人,也称得上夫君?我咧嘴轻蔑一笑:“那依王妃看,此事当如何解决?”“玉莺不过是你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