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H - 言情小说 - 公主难逃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个妃嫔要么病弱要么庸懦,宫中事宜实际上交由浩太公主打理,而她年纪虽小,处事却公平稳重,将后宫治理得上下有序,倒比从前王后治宫时还要井井有条,因此在宫中颇有威信。

我悻悻地“哦”了一声,心里嘀咕道,怪不得那么大架子。

我的寝殿韶和殿,与少曦的朝和殿相邻,她便让我每日清晨在宫门口等着,由她带我一道去给国君问安。我虽不赖床,但那套穿戴复杂的繁琐衣衫让我实在厌烦,更别提还要在脸上点上妆容、头上梳好发式。

入诗与入画以及负责我礼仪教习的李姑姑,每日忍受着我的臭脸和各种不配合,七手八脚地将我打扮齐整。待得我出得门去,便见到少曦已铁青着脸在她的宫门口等着。

雍宫中,服饰华丽奢靡,她一袭袭轻盈的丝织衣裙,长可曳地,走起路来飘飘似仙;裸露着的修长脖颈、锁骨和肩头,无不形状优美地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更显白皙剔透。她时常手持一柄轻巧的团扇,仕女扑蝶的流畅图案,白玉手柄与她腕上一串红色玉石手链相映成趣。

这样一个美人,虽然是板着脸,却总每每让我觉得惊艳,不免诚心诚意赞美一番。

然而她从不领情,总要毫不客气地挑些我的毛病出来:

“走路为何总是摇摇晃晃?教习姑姑应该告诉过你,不可以连跑带跳,成何体统。”

“不可以笑得那么粗陋,难道你不知道闺阁女儿应当笑不露齿么?成何体统。”

“昨日午膳你未免吃得太多太快了些,成何体统。”

……

我因没缠过足,一双脚比宫中女子大出许多,踩着织造院连夜赶制出来的高屐绣鞋,走得已是格外吃力,专心脚下的同时,口里还要应付她,更是雪上加霜,这一路真是难熬。

待得渐渐熟悉了宫中地形,我便常常穿上便服,独自一人悄悄溜去临荷宫中。俞大监告诉我,我娘亲生前便是居住在这宫里。

临荷宫内已久不住人,只有一个眼花耳背的老嬷嬷守着,从未发现过我。宫内桌椅倒是时常打扫,并没有沉淀太多灰尘,我便每次都呆呆坐很久,想象着当年娘亲在这宫中住着的光景。在偏殿桌上,卷着一副女子的画像,我展开来看,认得画的是我娘亲。

小时候看见别人都有娘亲,而我不知自己娘亲的模样,便缠着义父将娘亲模样画给我看。这幅画像的上的娘亲,端庄坐在荼蘼花架下,樱唇微抿,像一个标准的后妃那样娴雅笑着,首饰衣着略华贵些,却远不及义父画的那副神采飞扬、璀璨照人。

*****

去请安时,国君总是留下我在床边坐着。我虽然平素话多,可是对着他却总是一句话也想不到说,他也只静默地靠坐在榻上看着我出神,时而虚弱陷入昏睡,醒来便朝我伸伸手,我便会意地凑过去让他摸摸头。

一日,他突然开口道:“为父本来与你师父约定了,此生不再召你回宫,可如今为父的此生眼看就快结束了,让你回来也不算太违反约定。待为父去后,你若想离开便随你自由……你这双眼睛,像极了你母亲,为父每每看着,就想起从前一件一件的旧事来……过去这十几年,为父常常想,若你和你母亲在跟前,为父便可以时常摸摸你的小脑袋,抱抱你,看你长的多高,长的多重。”

我压抑许久的怨怒和委屈,忽地被这话勾起,终于忍不住问出那个一直憋着的问题:“既是如此,为什么你当初不好生对待我娘亲?为何让她郁郁而终,让我长在宫外?”

他浑身一颤,手慢慢收回去,半晌,只是自嘲似地笑了笑:“自古君王皆无情,寡人也只不过是个无情的人而已。”

他似极疲倦地挥挥手,示意我退下。

之后,再去请安时,他没有再留下我。

正德十八年盛夏,一天夜里下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雨,暑气顿消,人人都比往常睡得更踏实香甜些。

次日清晨,经雨水冲洗后的太阳光芒刺眼。

雍国久病在床的国君,再未醒来。

☆、及笄

白露过去,七月十九这天是我的十五岁生辰。因先王驾崩的头七刚过,我及笄之礼的仪式便一切从简。

这天仪式前,少曦端着镇国公主的架子过来,扬着下巴指挥宫女们将我的衣摆理得更顺、腰带勒得更正些,上下摆布一番,又打量打量我,这才勉强用鼻子“嗯”了一声。

我看看镜子,果然宫中的饮□□良、粉黛细腻,我原本在山中风吹日晒的浅褐色皮肤已变得白嫩起来;一头乱发被梳得整整齐齐,等待插上簪饰。我身着湖水色云锦长裙,下摆上以细碎宝石绣着水波暗纹,走起路来仿佛波光粼粼;唇上涂着据入画说是如今王城中最时兴的樱桃唇妆,在嘴唇上勾勒出樱桃形状,鲜艳欲滴,配上额间坠着的那一小颗纯红色玛瑙,很是明艳。

我在穿衣镜前轻轻转一圈,听着宫女们的恭维,觉得很是满意。

却忽然想到要是义父还在,顾家嫂子他们要是看见我这山野丫头现在这样子,不知还能认出我么,又会是什么心情呢,不由地有些悲戚之感。

恍惚间听得司礼官叫道:“加笄之礼开始,请将笄者上殿!”

踏上殿来,见一殿的女眷已经就位。太后端坐在殿前正位上,少曦、王后和妃嫔们陪坐在两边下首。我尽量学着少曦平日的样子,挺直脊背端着肩膀地走上前去。

殿前仪式的步骤已被李姑姑讲演了好多遍,我自然不会出错。

仪式最后,我来到太后面前,她面色慈祥,一手拿起托盘中一支华彩流溢的海棠金钗,一手微托起我的脸庞端详。有一瞬间,我能感到她的手轻微一抖,仿佛那描着细金粉的眼角闪过一丝冰凉;再看她时,却什么异样也没有。

她轻柔地将金钗插在我发髻上,细心捋顺钗上垂下的步摇,祝祷道:“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以钟阙德,受天之庆。”

*****

近来我很爱一个人坐在御花园的西北角发呆。

王宫中的生活其实很是乏味。初来时,见着宫宇精致,陈设华丽,奇珍异宝,美人如云,然而待新鲜劲过去,我便觉得成日里无聊透顶。每日要给那惺惺作态的太后请安见礼假装温驯,更是折磨心神。

终于有一天,在李姑姑又一次试图说服我学些女红时,我的忍耐到了极限。

本来呢,我同意回到王宫是为了见见生身父亲,可是没与他呆上几天、说上几句话,他便与世长辞了。我的逼问,只得来他长叹一声承认自己是个薄情人。如今对着这空有富贵的王宫,我只想逃回过去那自由无羁的生活,重新去和那些我从小就熟悉的人待在一处。

这天夜里待宫人们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