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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子,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换了她心中有些坚硬的棱角慢慢磨去,化为这深海中散落的永远无法捡拾的珍珠。恩怨……恩怨……背负于身,伤人无形,而她,说起来大度宽容不在意,却在内心里始终记得他的辜负,临死也不曾给他一句原谅。说要放过,未曾真正放过,等到真正想起要放的时候,已经迟了。永生,难挽。从此他停留在永远的二十四岁,撒手推她向沧海之外的自由继续前行。孟扶摇躺在船上,一动不动,大大睁着眼睛,望着那么高那么远的天,想着脸上那些水怎么永远也流不尽,而又要怎样的流,才能把这一生里所有的无奈和疼痛都洗去?身侧,云痕也一动不动。他闭着眼睛。最后一刻他欲待回头,却最终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如果他那时再回头,孟扶摇一定会跟着下去,那么三个人一起死。最后一刻他选择和姚迅他们一起拖着孟扶摇往回走,永远留下了那个人。那是他和他的选择,为他们共同所爱的人。孟扶摇最后只知道拼命去救,思维早已混乱,他却是眼睁睁,清清醒醒的看着他被卷入,带走,带入永恒的黑洞之中。他甚至那般清晰的看见进入黑洞的一霎瞬间的破碎。人在海中,会不会流泪?那一刻眼睛涨满了这一生来来去去的潮汐。那一刻心入深海,亦在黑洞之中,扭曲、痉挛、磨砺、永无休止的疼痛……如这血脉里不可挥去的牵系,从此有一根生命的线,永久扯在了心尖。“咚——”谁在他身后泥水间重重磕头,四面里月光如晦?“哥哥这辈子,也许就不能回去了……”谁在他身后低声颤颤,一字字带血凄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成真?是无意的言语,是人生末端的预感,还是躲在窗外听说罗刹之险时突生的奇异预言?他闭着眼睛,想脸上的水为什么永远也流不尽,想自己干涸了二十多年的眼睛,为什么今日被海泡得这般潮湿,似乎要永远这般,无休无止的潮湿下去。想最后一刻,那个人推开他前,一生里最后留下的两个字。“燕家。”※※※蛟王的尸体,后来终于被弄了上来。多年前为害整个扶风海域,造成无数人死难,连大风都没能真正解决的凶兽,终于从这个世界上消亡。蛟王一身是宝,内丹大如婴儿人头,骨rou体肤血油莫不是珍物,孟扶摇只命人取出血rou肌骨,那张巨大的皮,却一点没动,并深深埋在了罗刹岛。姚迅十分可惜,连连顿足,说那蛟皮拿来制甲,是天下难得的防护宝甲,那么大一块,足可装备一个百人顶级卫队,其价值已经无法估量。他说的时候孟扶摇默然不语,一点动心的表示都没有——燕惊尘的尸首最终没能找全,或者说根本没能找到,想必在最后一挤中,已和蛟王身体化在一起,这让她怎么能再拿着蛟王的皮去做皮甲?她怎么知道哪块鳞甲上有他的血rou和残骸?她怎么能让他最后身体所附,被刷洗、硝染,缝制皮甲?价值连城又如何?拼死猎杀又如何?有些事,不是有了价值便可以罔顾。罗刹岛上起了一座新坟,其实也只是衣冠冢,上渊的燕家小侯爷,将自己的海上放逐写成永恒,此生再无回归家乡之日。孟扶摇将坟墓修得极尽结实,雇佣当地人长年守墓,墓前青灯长明,替远在海外徘徊不能归家的游子照亮回去的路。云痕腿上那日被蛟爪戳穿,为了不给他留下后遗症,孟扶摇勒令他在岸上休养,云痕常常坐在燕惊尘墓前,拔拔那些乱长的草,在夏日的树荫下一坐就是半天。罗刹海下那座沉没已久的古国也在无意中找到了,就在蛟王临死钻入的黑洞末端,最后那一震震裂了当初掩住古国的矮山,现出千百年前古国的神秘灿烂的文明。也许那条不知活了多久的蛟,一直便是那古国的守护之神,历经千年的守护,在临死一刻也不曾忘记自己一生的使命。使命。每个人生来亦有使命。孟扶摇亦永不忘记自己最终的目标。她在恢复过来后便打开了大风的盒子,一开始很担心泡了这么多年里面的东西一定烂光了,打开来却发现里面全是薄薄的黄金页,镂刻深深字迹,永不腐烂。那里面是一套全新的功法,和“破九霄”有相通之处,但感觉更简单也更高上一层,孟扶摇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当初遇见大风,他使用的武功并不是这黄金页上的功法,所以这武功的来路,实在很值得疑问。既然不冲突,那自然可以练,孟扶摇着手练新武功,并时时和自己的武功相印证,总觉得像是同源的不同分支,甚至连“破九霄”,都不是总源,而这两门武功究竟归属何处,看来只能等遇上自己家那位死老道士了。黄金页的最后一页,十分古怪,不是武功没有字迹,只是一些奇异的线条,看上去很像抽象画,大风的东西,肯定不是没有用的,她小心的收起。蛟王的内丹她也用了一部分,剩下的藏起来,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吃了很可惜,有机会问问宗越怎样用最合适,她记起宗越是个很牛叉的蒙古大夫,蛟王的内丹果然不是寻常东西可比,以她的武功,也足足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吸纳得差不多。第十五天上,晨曦初起,淡白的雾气笼罩了群岛,闭关的孟扶摇在罗刹岛上一个山洞内缓缓睁开眼睛。她眼睛里的淡红略略淡去了一些,却依旧没有完全散去,不过视线比以前清楚了些,很明显在慢慢好转。但是值得欣喜的不是这个。就在刚才睁眼的一霎,她竟然看进了自己的身体之内。她看见自己丹田之中,真气以一种奇异缓慢的旋律在无声旋转,旋转的中心泛出白色的珍珠样的光泽,渐渐凝成一个细小的中心,如同内核云团,带动着全身经脉真力流动,所经之处不再澎湃,却海纳百川绵绵不绝。而丹田光芒随她的呼吸起落而辉光阵阵,耀亮整个内腑,光芒所及之处,那些久经打磨的经脉血rou,越发坚实铮然,如玉如刚。她视力未复,却已开通“内视”之能,她的五官,她的全身触觉,都已经调动至人力几乎可以达到的最巅峰。这一霎她听见百里之外的海风中一只黑翅鸥掠过水面叼起一条银鱼。这一霎她“看”见五十丈外一只蚱蜢刚刚跳过了一根婆婆丁草。这一霎她闻见岛的另一边一家渔民煮鱼时不小心多放了一勺酱。这一霎她感觉到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