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她站在公司门口，等男人把车从停车场开来。坐上车，她闻到清新车载香水下压抑的烟味，异样地看了林知玉一眼。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

    “我？我不抽烟。”林知玉有些疑惑，他吸吸鼻子，没闻到奇怪的味道。

    “是吗？”白逢春没说话，只在下车时拽住男人，让自己贴近他的怀里，“你知道的吧，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的。”她的眼尾上挑，像是知道自己在勾人。

    男人被迷惑了一下，随即挣脱她的手，替她解开安全带：“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白逢春肆无忌惮地笑，和男人接吻。

    但直到男人离开，她总还觉得自己身边有挥之不去的烟味。她狐疑地抬起袖子闻闻，难道是自己身上的烟味？

    洗完澡躺在床上，烟味居然越发浓郁，甚至带点烟熏火燎的味道。

    她睡不着了，跑去打开窗户，风在她的手中变换着形状，想要和她拥抱。

    “when　we　were　frozen　you…”电话铃声响起，白逢春兴冲冲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晚的声音：“春春，听说你昨天住的酒店着火了，你没事吧？”

    “哦，”白逢春没了兴致，“我能有什么事？真有事南城晚报上早报道了。”

    “那就好。”苏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我就是担心你。”

    “谢谢！”白逢春躺倒在床上，“你倒是会挑时候打电话，我忙了一天刚刚歇下来。”

    “明天出去玩儿呗，给你压压惊。”苏晚突然变得吞吞吐吐，“我顺便叫上姜一鸣他们。”

    “……你脑子没事吧？真爱他啊？”白逢春毫不客气，“行，你让他来。”该死的家伙，带来的大麻效果远不如米兰的效果好。破产之后连大麻的消费也降级了么？

    白逢春又回到了那个酒店。到处是烧焦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她被呛得咳了两下，抬头看被封住的那一层里透出的光。

    童陌站在旁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白逢春心中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于是她深吸一口指间的大麻烟卷，喷出白色的烟雾。

    童陌像蛇一样凑近，纠缠着她。白逢春愣愣地看他也吸了一口。

    “啊……”他长叹一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他冲白逢春吐出一口气，白逢春想躲开却只能站在原地，整个肺部被浓烟充满，半点呼吸不得。

    她逐渐窒息，童陌的脸在她失去焦距的眼睛里变得如此丑陋，血和疤让他看起来像个怪物。

    她于是醒来。

    坐在床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窒息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气管里。

    “你过来。”她朝黑暗处招手。那是烟味最浓郁的地方。

    当怪物真的出现的时候，她居然半点不惊讶，甚至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童陌。”阴影慢慢靠近她，“我想写一首歌。”

    怪物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白逢春感觉到它在自己旁边坐下。

    她开始用她特有的腔调哼歌，用脚打着节拍，黑暗中传来应和的拍手声，就是黏糊糊的，像是没有皮包裹的血rou。

    白逢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

    童陌听着她的歌，混沌的脑子里写满了两个字：天赋。天赋是夺不走的礼物，它会伴着白逢春直到死去。

    于是他想，他喜欢这份礼物。她或许应该留下来陪他。他便静静地坐在床上，直到太阳升起，留下蚕丝被上黑色的污迹。

    白逢春是被林知玉叫醒的。

    男人把她的脚攥在手里，用一种不容质疑的态度给她穿上鞋袜。

    白逢春只穿着白色丝绸睡裙下楼。

    白越已经穿着西装打好领带准备出门了。

    他看了一眼长大成人的女儿，平静地吩咐林知玉开车送他去公司。

    “小春，你弟弟今天过来。在我回来之前，不要惹事。”白逢春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牛奶，但白越知道，她会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