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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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纪柔嘉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乱了,才会找纪修远帮忙捎晚饭。
他不仅动作慢,还把打包的饭打倒了,弄得整个塑料口袋里都是冒菜熏人的油水。
她看着教室里讲台上方钟表显示的时间,摸着手里油光光的袋子,满脸不悦地剜了纪修远一眼。
“我真是无语了,纪修远你能干好什么!又慢又菜。”
“我不是跟你道过歉吗?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后街食堂那么多人,你当我没事儿?走得急了点,结果被人撞了一下就这样了。今天下课又迟……唉,也就洒了点油水,又不是不能吃了,你将就一下吧。”
纪修远一脸漫不经心地靠在教室后门门沿上,一边掏纸擦手一边看着她,说道。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马上上课了,我来不及吃了。真是的,要不是今天痛经,我才不会让你带饭。”
她翻了个白眼,把嫌恶的表情展现得淋漓精致,推开他走出后门,一把将那盒冒菜扔进了垃圾桶。
“你就扔了?”
纪修远没来得及阻止,一脸难以置信。
“是啊,看到你就没胃口了,还吃个屁。”
纪修远给怼得支吾,一时半会儿竟无言以对。
纪柔嘉路过他,视线都是轻蔑,还趁机往他身上揩了揩手指上残留的油水。
“你说话好听点能死啊?”
纪修远目视她的恶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抬开,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真是见不惯她这总是话里带刺的模样。
“的确,每天一看见你都想死,怎么了,有意见?”
她越发咄咄逼人。
纪修远蹙起眉头,虽然知道纪柔嘉就这个尿性,但是他还是会感到不舒服。
很多时候和她相处他都刻意压制着自己的脾性,纪柔嘉要不是他亲妹,他早喷得她体无完肤了。
“行行行,反正饿得也不是我。”
他不想跟她多计较,在学校不同在家里,尽量还是给彼此留足面子。
“以后你别找我帮忙了,你那小男友人不是挺好的吗?你怎么不找他帮你带饭?”
他说话间,朝教室里望了望,视线定格在前座几排的一个男生身上。
那人戴着细框眼镜,浑身透着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气质,手里拿着笔,正在专心致志地做着试卷,属于一看就是好学生那种。
纪柔嘉用身体遮挡他的目光,嗓音冰冷,“他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不行吗?”
听她这样回答,纪修远不禁冷笑出声,腹诽:恐怕不是那小子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吧?是她根本不好意思找他。
他一直都知道,在他们这段感情里,纪柔嘉总是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上,始终卑微如尘,过分失去自我。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人怎么能像纪柔嘉这样割裂,明明窝里横得不行,怎么转眼谈个恋爱又总是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
好多次他想跟她谈谈,这个恋爱真的非谈不可吗?却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交谈,而且纪柔嘉肯定会觉得他多管闲事,于是他便放弃了。
“你笑什么?赶紧滚吧你……”
她话刚说完,晚自习上课的铃声就打响。
纪修远定定地看着她,耸了耸肩,便欲转身打道回府。
临走时,顺势朝教室看去,只见那男生也朝他们方向看来,彼此的目光一瞬碰撞在一起。
他的心脏蓦地重重一跳。
他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明确地感受到了来自他眼底隐隐的敌意。
心中某根警觉的线连连崩紧,不过他强制地将那异样压下。
随后,他顿足,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纪柔嘉的头发。
“你神经啊,摸我干嘛?”
她一个条件反射躲开,理了理自己被他摸乱的发丝,要知道,纪修远从不做这么膈应人的动作。
“就是想摸一下,看你头发是不是少了。”
他勾了勾嘴角,笑得轻蔑,垂下手揣进裤兜。
“你他妈——傻逼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纪柔嘉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是,我是傻逼,那你不就是傻逼他妹,傻逼二号了?”
他说着,笑意盈盈,看得纪柔嘉恨不得把他打死。
她是气得不行,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眼看已经上课一两分钟了,便直接摔门把他隔离在视线之外。
眼不见为净!
*
十一月的天萧瑟又寒凉,拂起的夜风总是冻人肌骨,一阵阵地,像锋利的小刀一样刺得人生疼。
下晚自习后,纪柔嘉收拾好书包跟罗铮言一起出了教学楼。
一路上,罗铮言都反复看着手机,白亮的光在晦暗的夜里是那么刺眼。
纪柔嘉跟在他身后,一直想尝试说什么,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到校门口。
她的手指骨露在衣袖外边,冻得通红麻木了,罗铮言才揿灭手机,抬眸看她。
“下课那会儿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冷不淡。
“啊,嗯……”
她点点头,敛目看向地上飘落的枯黄树叶,抿唇微笑,似乎有一些犹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罗铮言将手机放进兜里,才记得将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她。
“冷,你戴上,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他没有更进一步亲密的动作,纪柔嘉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
她接过他手里的围巾,才慢慢道:“就是想问问你,下下周末有没有时间,我们……我想和你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游走着,很快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妥,连忙补充道:“啊,其实不去也没关系,现在高三任务那么重,你应该很忙……”
迅速地便自己拒绝了自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
也没寄希望于他会答应,可就在她失望的时候,他却回答了“可以”。
这是他们谈恋爱两月之久,他第一次同意约会。
纪柔嘉眼里满是闪闪发亮的星星,嘴角完全藏不住笑意。
“真的?”
“真的。”
他很平静地回复,视线透过他投向远处。
“太好了!”
纪柔嘉兴奋地凑到他身边,像只可爱的小兔子一样挽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肩头。
“那……那说好了呀,不能骗我哦!阿言。”
罗铮言侧眸看向她,低声说好。
没过多久,他打的的士就到了。
“你跟你哥一起回去?”
他走前这么问道。
“嗯,我们坐地铁回去。”
罗铮言点点头,可表情也明显变得更加低沉。
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关上车门便走了。
纪柔嘉还在寻思着他到底怎么了,耳边就响起纪修远的声音。
“没让你男朋友送?”
他手机把弄着铁皮打火机,上上下下地翻盖着,发出清脆的“噌噌”响。
很快,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弥漫而来。
纪柔嘉知道他大概又偷摸着抽烟了。
“管你什么事?”
她瞪了他一眼,将罗铮言给的红围巾围上,可手却不管怎么捂在兜里都捂不热。
纪修远扫视他,目光在她脖颈出停留几秒后,从包里拿出一只小型暖手宝。
“你肚子还痛不痛?还痛回去就吃点止痛药。这个,给,我找班上同学要的,刚充上电,热和着。”
说完,直接塞进了纪柔嘉怀里。
她眼疾手快地接住,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只有这个时候你才像个人。”
话一出口,两人都笑了。
纪修远看她还有力气笑,猜她肚子应该不痛了,不过还是把她的包顺到自己手上,背在肩头,道:“走吧,迟了等会儿连末班车都赶不上。”
他走在前头,纪柔嘉揉揉肩头,跟在后边,看着他的背影。
纪修远的背影总是高大的,她从小就这么看着长大,好多时候,让她感到的安心总比失落多。
有时候,她想,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差劲。
虽然晚上给她买的晚饭被浪费掉了,但一晚下课后,他还是托人给她在校外买了一块里脊馅的饭团。
但在微信上问他,他没有承认。
想着,过安检后,她加快步子走上前。
“饭团是你买的对吧?”
她捧着暖手宝,围巾围至脸颊,问话的时候只露两个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着。
纪修远提起两个重如沉石的书包,抬眸望向她,示意她把围巾摘了。
“回答我的问题跟摘围巾没有逻辑联系吧?”
“等下车厢开空调热不死你,围那么严实你不怕窒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一路走着,到了候车区,她还不罢休地询问。
“是啊,我买的,怕你饿死,回家我交不了差啊。”
他揉了揉太阳xue,刻意阴阳怪调地回复道。
“嘁……”
纪柔嘉翻了他一个白眼,在一旁碎碎念叨,“关心我就是关心我嘛,说话这么难听……哼哼——看在你今天有功的份上,你今天又抽烟的事情我就不跟爸妈说了。”
她古灵精怪地嘟了嘟唇,纪修远看在眼里,没忍住笑。
“傻不拉几的,你以为你是仓鼠啊?嘟嘴干什么?车来了,走了。”
“你!”
纪柔嘉欲言又止,眉头紧锁在一起。
她就知道纪修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明明她这边态度有变,他还是贱兮兮地怼她。
真是气煞人也。
他俩果然没办法长时间相处在一起。
此时地铁已经停下,车门伴随女机械提示音缓缓打开。
想着,她便气冲冲地上前把他挤向一边,生着闷气找了个座位坐着不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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