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与叛徒
梦想与叛徒
耶萝当场懵了,林影居然有这种性癖? 不,不止是单纯的性癖。 “摸摸我嘛,mama……” 当手指也被昏了头的王女捏着,按进她领口底下的嫩乳上,耶萝打了个激灵。 她吓得一下子性欲全无,用力从林影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来,却还来不及推开她,就被林影委屈又哀怨的蓝眸深深望了一眼,紧接着又被她埋进怀里,紧紧抱住。 “mama,不要丢下阿影……” 先前对自己冷漠而憎怒的王女,现在却极尽反差地含着哭腔埋胸撒娇,判若两人。 耶萝吓傻了。 她想起自己认识的贵族子女里,也有个喜欢结交年长女性做床伴,还爱叫她们“mama”、要她们叫自己“宝宝”的恋母癖变态。但那家伙是从小就死了母亲,和父亲再婚的继母之间关系又差到极点,大概是出于弥补缺乏母爱的童年创伤,才喜欢这种恶趣味的玩法。 但林影的反应……很明显不是在呼唤她,而是在意识模糊中,把她当作了真正的“mama”。 也就是说,身为王女的林影,和她那位魔王母亲上过床……啊? 耶萝陷入了混乱。 “轰——” 恰在这时,一声重物撞击的轰鸣倏然在车厢外爆发,整个车厢也随着急刹车,而剧烈晃荡,将血族从凌乱的思绪中炸醒。 “乔特,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银铠的黑玫瑰纹章骑士勉强勒住嘶鸣恐慌的马匹,但呼哧呼哧颤抖的马儿并不完全听话,骑士回过头来,看向踹开了厢门,怀里还抱着一个黑发少女的少主,藏在头盔下的眼神也流露出犯难的无措。 “少主,那个……是魔兽发狂了……” “跟着这女孩的那匹狼?那又怎么了,你们不会降伏它吗?” 可当耶萝顺着骑士复杂的目光指向看去,这才跟着一愣,明白了让骑士们无措的缘由。 “嗯啊、前辈,哈、不要舔了啦……嗯、不,呜、不要,那里不可以……!” 只见披着一身红色绒毛的巨狼竟凭着暴力强行挣开了嘴笼,正摇着大尾巴压在先前骑着它的女主人身上,细长的舌头将金发女子的上衣掀开,舔着她的肚子和半隐半露的胸乳半球。 但更加令人尴尬和脸红的是,少女的双腿也被半蹲踞半前扑姿势的巨狼,用绒毛更短的肚子压住,像要性交似的一边舔弄她的上身,一边用下腹去顶撞她的腿间。 “哈哈,好痒……嗯呜!好坏啊,奥多前辈,大家还都在看呢……呜……!” 而最震撼的还是,少女夸张暧昧的娇喘和yin叫,以及连双腿都主动挂到了红狼身上圈住它,看起来就像在主动迎合它交媾的动作。 比起“发狂”,不如说是“发情”,而且还是夸张的人兽相jian。 连本来想帮她阻止和攻击巨狼的骑士们,都傻了眼,生怕拉开巨狼的时候,会连带着伤到她。 耶萝跟着变了变脸色:“别管那个yin乱下贱的女人了,我们走……” 然而话音未落,正被巨狼的长舌钻进了衣服里,又从领口伸出舔着下颌的阿丽沙,前一刻媚眼如丝的yin靡痴态,下一刻就瞬间清明。 她一扭头,就与车厢上的银发血族对上了视线。 或者说,目光怔怔地落在被银发血族圈在怀里的少女身上。 林影坐在那个贵族女子的大腿上,亲昵地靠在她的怀抱里,下巴也搁在陌生血族的肩上,看不到表情。然而依稀可见的耳朵还红着,再联想到刚才车厢中的动静,果然是…… 阿丽沙感觉胸中莫名一沉,咬着后槽牙时,就连牙龈都在发酸发苦。 “前辈!” 金发少女忽然大喊一声,挂在红狼身上的双腿一松,落在地上,旋即侧身翻滚,在巨狼抽离舌头抬起脑袋和爪子的配合下,转眼就从狼肚子下翻身而起。 耶萝一怔,面色一冷,抬起护在林影背后的一只手,低念了某种咒语,指节上的两枚戒指就散发出缕缕黑雾。那股魔力很快升腾在半空中,按照铭刻在戒指里的法术咒文汇成一粒球体,从中笔直朝着飞奔冲来的金发少女射出两束火光。 然而阿丽沙在冲至车厢门口之前的一段距离,突然高高地起跳。 “奥多前辈,拜托你了!” 面目凶暴的红狼长嘴大开,顶着三角形耳朵的头颅猛地从少女分开双腿高跃而起的身下钻出,一个抬头就稳稳用脖子接住阿丽沙,让火光擦着遮蔽胸脯前的绒毛,打在脚爪前的平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洞状灼痕。 紧接着,红狼将大尾巴奋力摆动,就将举矛要刺来的一个骑士从马背上拍落而下。 随后抬起前肢站立而起,攥紧的拳头向斜前方一个摆动,又像沉重的炮弹砸在了赶着护驾的骑士队长座下的马头。那匹可怜的马儿当即隔着头铠和嚼子,脸被打得迸出了血花。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魔物!” 骑士队长随着马儿的嘶鸣,应声而倒,摔下马去。 红狼不仅一身怪力,速度也极快。它目标明确,连续撂下两个挡路的骑士,眨眼之间就驮着阿丽沙蹿到了车厢门前,上下利齿一开,就要叼走耶萝怀里的少女。 来路不明的可怖魔兽偏偏有双似人的眼睛,仔细一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耶萝眼看奥多探头逼近,本能地露出獠牙绷着脸,抓紧林影的腰身,慌忙双腿一蹬,向车厢里侧弹身躲避。 “嗖——砰!” 红狼的脑袋就要钻入车门。忽地,一道利刃划破流风的呼啸声,飞速地由远及近,最终化作一面寒芒,意想不到地插进血族与巨狼之间,将耶萝身前的车厢瞬间劈开! “哇啊!” “什么……” “吼——” 竟是一把足有两条大腿粗的宽刃大剑,从天而降,几乎像炸弹一样精准爆破了车厢。 炸开的两半车体碎片都因冲击掀起的狂风和惯性,而被分别向两边掀翻。如此,也正好将瞬间抬起前臂护住自己和背后少女的奥多,和刹那间紧搂林影反身将她护住的耶萝,朝远离彼此的方向推开。 一团浓郁的烟尘也笼罩在了众人上空。黑玫瑰骑士们慌忙聚拢到耶萝所在的方向,红狼则抬起爪子把揪着自己背上长毛的阿丽沙拎下来,龇牙咧嘴地保持弓起身的半蹲半站姿势,进入警戒状态。 “咳咳……前辈,刚才怎么回事?” 阿丽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一面拉扯衣摆,整理了一下还凌乱着的衣衫,一面扇动手掌挥开烟尘。 “看来,没有时间了。” 奥多却含糊不明地低喃,喉咙里发出野兽咕噜咕噜的低吼。 不用等来解释,周边市场上的民众也都纷纷驻足,不明就里却都十分惊异地看看天上,又看看这里,议论纷纷。 而当笼罩在众人上方的烟尘散开,在两位骑士打开的黑伞底下,抱着似乎昏睡了过去的林影的耶萝也不由得仰起脸来,震愕地看着天空上大展双翼,几乎遮蔽了太阳的影子。 四只爪子,一双巨大的羽翼,蛇一样的尾巴,还有脖子上簇拥了一圈鬃毛,又有锋锐的尖钩似的鸟喙。 那是一头狮鹫…… 相传狮鹫是一种极其稀有的神奇魔兽,虽然是食人的危险怪物,但脾气温和,见到它而不被吃掉的人会得到好运。 虽然很多学者认为,这种魔物根本没有存在过,只是童话和民间传说编造出的缝合怪。 周遭的人群开始沸腾。 但真正令耶萝和奥多都无比惊异的是,骑在狮鹫背上的红铠骑士。 全副武装的重甲,背后扛着斧和弓,头盔上的“T”形空隙细长,无法让人看清骑士的脸。并不是常见的赤月骑士铠甲,唯有对赤月骑士团有一定了解的人,才认得那特殊的装束。 传说最初是为魔王立下赫赫战功的左膀右臂,女骑士奥德菲尔的定制套装。据传她有一身过人的蛮力,是个魁梧壮实的肌rou猛女,穿着连战车和爆炸魔法都无法撞开的重甲,还能灵活而凶狠地冲锋战斗,铠甲被敌人的鲜血染红,是个不折不扣的“狂战士”。 后来战争结束,奥德菲尔不再需要穿上这副重甲战斗,也传说她落下了伤病,在赤月骑士团里也只能退居二线,留在黑堡做护卫官,从不抛头露面。但为了纪念,魔王还是将改制过后的红色重甲赐予每任赤月骑士团的副团长,俗称“奥德菲尔战甲”。 但多年以来,这副铠甲也只在副团长传承的仪式上出现过,因此大多平民虽然听说过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却不见得认识它。 阿丽沙愣愣地,听到红狼咯嗒咯嗒地磨着牙齿,有些不解又担心地摸了摸它腿上的毛发:“前辈,你好像很生气……?那是敌人吗?” 耶萝皱眉:“……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小影来了雪原,又是莫名其妙的魔兽和yin乱的女人,现在还有魔王的亲卫骑着狮鹫来了……我是在做梦不成?” 红狼的爪子深深刺进地面,磨出几道爪痕。 它忽然仰头长啸一声,继而爆发出哈哈大笑。 “怎么,你的主子以为,凭你们就能杀了我?” 阿丽沙惊恐地瞪大眼睛,望望红狼,又望望天上骑着魔兽的骑士。 藏在红铠下的骑士一声不吭,空中的狮鹫忽然拍着翅膀俯冲而下。 “好快……” 倏忽而至的狂风迷了众人的眼,阿丽沙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脸颊,耳边又忽听黑玫瑰骑士们嘈杂的话音。 “保护少主!” “抱歉,多有冒犯,小姐,我不是来打架的,只是奉命来带这个孩子回家……” 眯缝着眼的余光里,依稀看到一个红色身影闪电似的掠过。 “阿莉特!阿莉特!如果你也无法醒来,就由我来终结你的噩梦!” “呃,前辈,请等……!啊,都说了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混乱中,阿丽沙只听到红狼的咆哮,接着是咕叽咕叽的奇怪声响,某种动物凄厉刺耳的鸣叫,还有陌生醇厚的女声。 锵啷—— 短暂的风暴终于在利器交锋的嗡鸣声中平息,但阿丽沙放下双手,睁开眼,又被眼前的混乱给弄得瞠目结舌。 红狼仿佛真正发了狂,在旁观的众人震怖的目光里,残暴地抓住那头狮鹫的尖喙,硬生生连带着喙沿的羽毛和皮rou,扯了下来! 发黑的鲜血在狮鹫的悲鸣声中淋了一地。 不祥的黑烟从巨狼的躯体里隐隐散发,缠覆着它染血的利爪和臂膀。 在场所有人似乎都被吓懵了,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不远处,刚刚还好事围观的魔族们都慌慌张张地一哄而散。 红狼的怒火丝毫没有平息,它吐着浑浊的热汽,转过头来,逼近僵住的耶萝和护在她身前紧张的骑士,却俯身就单爪抓起先前被一拳揍倒的战马的脸,又在恐怖的“咔咔”声中,将马头上的银白色头盔剥了下来。 “阿莉特啊,我不像那个混蛋,我不求你的原谅。你和齐莉娅她们,尽可以在冥火里诅咒我。” 巨狼身上的长毛无风摇曳,它将扣着缰绳的金属制头盔捏成一个三角的矛刺,又在缰绳的另一端,把强行撕下的狮鹫尖喙绑了上去。 从爪掌上燃起的黑色雾团,很快顺着绳索,覆盖了整条自制的链刃。 它张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瞳眸的色泽宛如凋零的秋叶。 “——我名奥德菲尔,赤月军第三军团总大将。报上你的名字来,魔王的骑士。” 也许是本来现状就足够混乱,因此即便听到了会口吐人言的恐怖魔兽,自称是传说中的大将军,也几乎没有人发出惊呼。 不过,但凡是听说过奥德菲尔威名的人们,都会奇异地相信这头恶狼,确实是那个传奇的英豪。 传说奥德菲尔本来只是个村妇出身,没有系统地学过什么魔法知识。然而她的魔力天赋和使力的技巧都堪称恐怖。 就像是为了战场而生的天生杀手,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当做武器,善于用魔力增强自己本就蛮力过人的身体素质,以及在任何处境下都毫无动摇的战斗意志。 红铠的骑士抓着插在地上的剑柄,身躯看上去有些僵硬。 “前辈……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和你打架!” 艾德莲几乎要急哭了。 虽然她其实是料到,多半还是免不了和自己的偶像过招,所以才保险起见把覆有魔法又相当结实的战甲穿上。这样就算不得不陷入战斗,至少自己不会被偶像打死。 但她没想到和戏剧演员见面会不同,穿偶像的周边衣服见偶像,也可能激怒对方。 “拔出你的剑来!反正在那混蛋的眼里,吾辈早就是个死人,如今还让阿莉特和你这喽啰来对付我……对了,你就将我当成是二十年前的怨灵,不杀死我,我就会带来诅咒和灾祸,来啊!赌上荣耀与性命决斗,魔王的骑士!” 可奥德菲尔的误解更深,满心觉得受到了魔王的侮辱。 不管是将自己和大家变成魔物傀儡,还是假惺惺哀悼似的将自己的装备交给现在的骑士,甚至连亲自来见自己一面也不屑。 往昔与战友们围坐在篝火旁盛着蘑菇汤,嚼着鼠rou烤串,碰杯欢笑的画面从脑海里滑过,黑发女人灰黑色的眸子在火焰的映照下也折射出金色的光辉,腼腆地笑着,交谈着梦想。 ——“参谋长,你有什么梦想吗?” ——“嗯……希望这个世界,会有迎来真正的自由和平等,容得下所有人的一天吧。” ——“居然是这么大义凛然的事?搞得老娘只想天天和大奶美女睡觉,很低俗哎……” ——“啧,白痴奥多你的理想不需要对比,就是很低俗下流吧。” ——“我不叫奥多!少看你那童话书了,阿莉特,不许再用笨蛋反派的名字叫我!” ——“呵、哈哈……果然,就算梦想太过遥远,但只要有大家在,我也就满足了。” 所以那些,全都是谎言么。 无法原谅。 尖刺在超凡的怪力和魔力包裹下高高地甩动,利箭一般直扎红铠骑士头盔上的细缝。 虽然外行旁观上去,只会以为这是没有作用的佯攻,然而在场有战斗经验的骑士们都已经背冒冷汗。 假如艾德莲不及时抽起宽刃巨剑抵挡,那尖刺是可以精准刺进缝隙里,打穿她的脸的! “咕……!” 但即便厚重的大剑能挡下尖刺的一击,艾德莲也愣是被那股庞大的怪力压得连连后退。 “多谢前辈赐教。” 她只得咬牙,用力挥开剑来,勉强将奥德菲尔的链刺拨开。 奥德菲尔冷哼一声:“有点本事。” 下一轮进攻在不约而同的爆发中开始。巨狼以惊人的灵活程度,瞬移似的抢步闪身到红铠骑士的身侧,链刃随着甩动,围绕骑士拴了两圈;而红铠骑士也没有坐以待毙,在被包围之际双手举起大剑,聚集魔力下劈。 这一劈仿佛携风带电,虽没能将包裹魔力强化过的缰绳长链割断,但也足够将它拍下,制造躲避的空当。 红铠骑士也灵敏地向前一个扑滚,就巧妙地逃离了链刃紧收的束缚。 但红狼好似早有预料,条件反射似的立即反手,将另一端的银甲尖矛重重甩向红铠骑士的头盔与重甲连接处! 骑士却扔开大剑,双手撑地翻滚,躲过银矛的攻击,顺势重新面对红狼,踩住大剑的柄来,使之翘起,接着用力一踢。 大剑随即朝红狼腾空刺去。 然而红狼又恰好收回了银矛,只用矛刺的末端碰撞大剑的柄部,撞歪了它的方向,再一偏头颅,就让它擦过自己脸侧的绒毛飞了过去。 最后那剑“哐”的一声,竟砸在耶萝身边的骑士脚前,吓得那人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阿丽沙在一旁看呆了:“好厉害……” 红狼真正的实力原来如此恐怖,而能穿着重甲和它交锋的这名骑士,也绝不是一般的高手。 只不过本不是习惯穿重甲战斗的人,艾德莲还是免不了在站起身来,拔下战斧重摆架势时,粗喘两口气。 “我想起来了,在‘忌日’那晚,我见过你,魔王的骑士。” 奥德菲尔倒是没有丝毫疲态,但它微咧开嘴,盯住对方:“报上你的名字吧,无论是被奥德菲尔杀死,还是杀死奥德菲尔,这场决斗都会成为你的荣光。” 艾德莲瞄了一眼交锋过后互换位置,因此现在正在红狼斜后方的银发血族怀里的王女,觉得自己还是心更累。 飞了一晚上,才在王女殿下进雪原之前勉强赶到,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和偶像为敌……说起来,这事也算临时出远差和加班吧?不知道这趟如果能活着回去,能不能多休几天假…… “我只是仰慕您的一名晚辈罢了,能和您交手已经是我的殊荣。” 艾德莲哭笑不得,虽然和偶像过招很激动人心,但真的有被杀死的风险,又令人心凉。 “奥德菲尔大人,请您听我说,我得到的任务仅仅只是把那孩子送回家。如果今后还能和您有机会专注切磋,我会很高兴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也无心和您缠斗下去……” 红狼紧锁的双瞳,忽然舒展。 “嗯?那家伙不是派你来杀我?” 艾德莲摇头:“不是。她压根没有提到过要如何处置您,只是不能让这孩子再随您深入雪原了。” 红狼扭头扫了一眼被它吓呆了的贵族小姐,和依然安睡在她怀里的林影。 “……我无法再相信她了。但‘解咒’需要她的血,或许直系亲属也行,所以我必须要带那孩子去觐见神殿。” 阿丽沙后知后觉,原来红狼一开始就没说实话,它真正想带林影来雪原的目的,是为了用她的血解开某种诅咒? “而且……”奥德菲尔眼神阴冷,“到那时就可以让这孩子亲眼见证,她的母亲到底犯下了怎样不可饶恕的罪。” 红铠骑士陷入了沉默。 巨狼咯咯地磨了磨牙齿,仿佛阴恻恻地冷笑:“如何?我要让女儿记住她母亲的背叛,一切结束之后就把她还给你们。” “……‘背叛’啊……” 披着重甲的骑士微微动了一下,拿着斧头的手慢慢垂落。 突然,红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呜”地低呼一声,如临大敌地竖起毛发。 一股不自然的、令人打从心底恐惧和反感的寒意突然席卷了在场的所有人。 “可在我看来,‘她’不曾背叛过谁啊?” 奥德菲尔龇牙咧嘴,竟下意识地扔开了那条链刃,而像一头真正的野兽在遇到天敌时那样,四爪着地,咕噜噜地低吼着,弓起了巨狼的身躯。 “因为,齐莉娅、辛、艾尔妮娜、阿莉特、巴克亚、哈里·阿托、米索嘉、莉丽丝……还有你,奥德菲尔,不都是你们自己主动发愿,为了助‘她’实现梦想,而甘愿献上生命的吗?” 红铠的骑士随手扔下战斧,斧头竖直插进地里,稳稳当当。 见那骑士朝自己前进了一步,红狼不由得低吼了一声,大尾巴炸了毛。 “所以,‘契约’才会选中你们,与‘她’一起成为‘家人’。奥德菲尔,唯一能解开‘契约’降下的禁咒,恢复了意识的你,才是背叛了‘我们的梦想’的叛徒。” 狼形的魔兽愣住了,在透过逼近到身前的那副重甲的头盔,与那双金子般的眼睛对上视线时,它的灵魂就好像被对方抽离。 仿佛只是在眨眼之间,又好像过了漫长的岁月。 不知何时,回过神来,它就像一只巨大的猎犬,蹲在古老残破的遗迹底下。 抬起头来,它看到群魔的主人坐在通向破碎祭坛的长阶上,漆黑的长发随着风飘动,金黄的非人眼眸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那双眼底,倒映出的却是遥远的“忌日”那天,穿着血染的重甲,但是头盔已经碎开,而披散着凌乱的栗红色卷发的女将军。 “参谋长……” 奥德菲尔看着那双漠然的眼睛,分明无喜无悲,但也许是她低垂眉眼的缘故,仿佛显出了些许悲悯。 “是吗……那一天,你爬到了这里,向魔神许下了那种愿望。” 不知为何,像终于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朋友。奥德菲尔张了张干涩开裂的嘴唇,胸中溢满了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 “其实我当初就不想支持你的理想。 “毕竟,我也不是笨蛋,而是个狡猾的兵匪,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个能吃战争饭的暴力下流肌rou女,读过的书就是阿莉特从小看到大的童话绘本,战争如果真的结束了,我这种人一定混不出什么好的声誉。放在和平年代,齐莉娅也肯定不会和我上床,凭她的美貌和高超的医术,应该会与出色的追求者谈正经的恋爱……” 魔王静默地望着她,就好像是一尊与竖立在祭坛边缘的破碎神像一样材质的雕塑。 奥德菲尔吸了吸鼻子,讪讪地笑:“不过,看到那些孩子能在你建立的帝国下成长得那么健康可爱……我也有点,哈,只是有一点,认可你了。” 魔王阖上了双眼。 半晌,她又睁开,却不再凝望狼形的魔兽,而是转过脸,抬起头,遥遥地望了一眼那尊破碎的神像。 神祇的面部碎得最为严重,几乎只剩下精致的下颌线,和似笑非笑、微微上翘的嘴角。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 魔王低微的叹息滚落在长阶下:“可是神说,帝国也只是祭品中的一份。” 她转回脸来,似乎一点不意外,红狼站起身来,随手掰下石阶底下,古老卫士雕像手中的石剑,当做武器向她龇起獠牙。 “是啊……我就知道是这样。参谋长也已经死了,你只是那个邪神的傀儡,所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阻止你践踏她的梦想!” “傀儡吗?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我的存在呢。” 于是魔王也缓缓站起身,仿佛微笑起来,覆着铠甲的右手中却凭空凝聚黑雾,化作一柄寒光毕露的细剑利刃。 “虽说我更愿意将自己称为‘余烬’,也就是烈火烧过之后,剩下来的部分……但看你的态度,果然没办法理解吧?” “都一样,反正意思就是,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参谋长了。” 就像在故乡时,小时候看过的童话冒险故事一样,魔王慢慢走下台阶,准备迎击前来挑战她的勇者。 “那就不浪费时间了,奥德菲尔,我还要尽快回去见小影呢。在这段旅途上,你似乎没有负起身为长辈的责任,照顾好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