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这场沈清润和闻玉的第一次约会，是双方单方面达成的共识。但是谁都没有信心确定对方对这次约会的定义，是自己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沈清润喜欢睡懒觉，只要不上学，每天睡满10个小时不是问题。加上东城比南城冷，沈清润更是喜欢赖在被窝里不起来。但是今天例外，沈清润平时需要缓慢启动的脑子今天在睁眼时就格外清明。

    昨晚沈清润的脑子乱糟糟，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入睡，只能睁着眼睛任由意识模糊累到进入梦乡。现在睡醒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见闻玉的准备。沈清润打开衣柜，满满当当的衣服，各样式的衣服琳琅满目排列在眼前，沈清润看得眼花，头更晕了，如果只有一套衣服就不用犹豫了，选择太多反而让沈清润犹豫不决。一件件衣服拿出来比比对对，沈清润始终拿不定主意。

    最后选择了最简单的穿搭，简单的白色内搭，外加黑色羽绒服，配上紧身牛仔裤，脚下再穿一双包腿长靴。越简单的穿着越不会出错，沈清润害怕自己在穿搭上用力过猛导致出丑。

    拿着要穿的羽绒服下楼吃早餐，舅舅舅妈已经出门，阿姨看到沈清润下楼，进厨房拿出一直热着的早餐，“小姐，吃早餐吧，先生和夫人已经出门工作了，叮嘱你好好吃早餐。”

    “谢谢。”沈清润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餐具开始吃早餐，突然想起了什么“哥哥呢？”

    “少爷吃过早餐就出门了，说是晚饭再回来。”沈清润听着阿姨的回答，淡淡地点点头，于逸夏虽然疼她，但是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好。”正好不用跟哥哥解释自己要出门的事。

    沈清润吃完早餐坐着家里的车到约定的地方，东城图书馆。下车之前，沈清润交代司机不用接她，可以直接把车开回家，自己会在晚饭之前回家。

    下车前沈清润就确认过时间，还有半小时才到约定时间，沈清润低着头把脖子缩在羽绒服里，慢吞吞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做心理准备，不断在心里预测演练一会儿的见面。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闻玉已经站在图书馆门口的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沈清润心下一惊，再次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确实还早啊，怎么就到了呀。沈清润没办法在闻玉注视下稳步向前，走着走着步伐凌乱地往前小跑起来。

    闻玉早上醒得很早，这是他让沈清润对自己卸下防备的最佳机会，只此一次，绝对不能出错。早早就来到了图书馆门口，等在了沈清润最可能经过的图书馆东门。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在向自己飞奔而来。

    闻玉也情不自禁往前，沈清润站定在闻玉面前，平复自己因为小跑乱了的气息。包在羽绒外套连帽里的靓丽脸庞因为小跑染上绯红，嘴唇微张配合节奏调整呼吸。闻玉不自觉盯着沈清润一开一合的嘴唇，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把视线转移到沈清润的帽子上，说出了今天两人的第一句话，“很冷吗？”闻玉有点懊恼自己约在室外的决定，又想起两次看到的沈清润被冻得通红的手，关切问道。

    沈清润还没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心跳又跟着乱了。深呼一口气，“没关系，不冷的。”沈清润抬头看向闻玉的眼睛，闻玉的眼睛很黑很亮，像深不可测的湖水，沈清润觉得自己就要沉溺于此。一阵风吹过来，猝不及防将沈清润耳侧的头发吹向脸部，遮住了沈清润就要暴露心意的视线。

    终于寻回了理智，沈清润开口，“我们进去吧。”说完越过闻玉往图书馆门口走。沈清润大脑空空，她急需暖气帮自己恢复理智。图书馆长长的阶梯就在眼前，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突然被抽出。

    准确地说，应该是身后的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惯力使得沈清润控制不住向后跌退了好几步，整副身躯不受控制地跌进了闻玉怀里。这下好了，沈清润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天气很冷，时不时有刺骨的冷风吹来，刮得沈清润暴露在空气中的脸生疼，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和闻玉胸膛紧贴的后背，沈清润怀疑自己的后背要着火了。这把火就要烧至全身，蔓延到脸部时，耳边听到闻玉稍带沙哑但是清冽的声音。

    “抱歉，因为临近年关，图书馆临时闭馆休整，我也是刚才到了才发现。”什么？沈清润这才抬头看向前方的图书馆，大门紧闭，四周更是没有什么行人。图书馆闭馆，那我们怎么办。

    沈清润回过神来，往前走一步回头，和闻玉对视，貌似镇定自若地说出了最孩子气的话，“那我白来了？”小脸皱在一起，粉唇在吐出有点娇嗔话语之后自己好像也愣住了。

    闻玉又看到了全新的沈清润，是生动可爱的。没忍住笑了出来，“不会让你白来的。我还知道别的地方，也可以坐下写资料，我们一起过去，好吗？”闻玉的语气很温柔，淡漠的五官因为沈清润撒娇的话语变得柔和起来。沈清润感到不可思议，心里腹诽，怎么笑起来也这么好看。

    闻玉和沈清润并肩走在路上，一时无言。沈清润低头盯着脚一步一步向前走，闻玉侧头想看看沈清润，奈何低头的沈清润宛如铜墙铁壁，防得闻玉找不到任何死角。

    闻玉不再贸贸然和沈清润搭话，他不想让沈清润觉得自己在戏弄她。闻玉把沈清润带到了一家咖啡店，时间还早，店里没什么人。咖啡店装修很雅致，店里放着好听的纯音乐，沈清润能闻到好闻的咖啡香气。

    沈清润和闻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服务员就上前递来了菜单，沈清润喝不了咖啡，中规中矩地点了一杯热牛奶，闻玉要了一杯拿铁。沈清润看着面前闻玉坦然自若的样子，突然觉得很不服气。“资料哪里有问题，我们快点弄完吧。”

    沈清润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小情绪，闻玉虽然捉摸不透，但还是觉得可爱得紧。“沈清润同学，”突然的点名让沈清润头皮发麻，呆呆得看着面前风光霁月的闻玉，“如果我告诉你，下车太着急，把你的资料忘在车上了，你会生气吗？”内容是在坦白事实，沈清润怎么从闻玉的话里感觉到了一丝狡猾呢。

    沈清润不是胡搅蛮缠的女生，对方好心好意帮自己完善资料，又好声好气地承认错误，加上一张尽显抱歉神色的俊脸，自己没有任何发脾气的道理。憋了半天，回了一句没关系。

    这对闻玉来说是意外之喜，他以为沈清润是高冷的，没想到几句话接触下来，倒是自己以貌取人了，她不仅可人，还格外心软。这样的沈清润让自己更加蠢蠢欲动。

    接下来闻玉进退有度地问了一些关于沈清润的问题，又适时地告诉了沈清润一些关于自己的信息。闻玉对话题尺度把握得很好。沈清润很快放松下来，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刚端上来的热牛奶。

    沈清润对于冬天的态度很矛盾。沈清润喜欢冬天，喜欢下雪，但是这样的日子又容易导致沈清润喉咙发干，只要少喝一点水，就容易发疼，干咳得厉害。几口热牛奶下肚，不仅让身子暖和起来，嗓子也不再干涩。满足得水润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微翘，心情愈发轻快。眼角有意无意抬起偷瞄闻玉，他就只是坐在那里，落地窗外空旷广场拔地而起又飞散开来的喷泉把他衬得更温润。明明初见时给人感觉是那样冷漠的一个人，今天却让沈清润觉得温暖。沈清润悄悄把对冬天的喜恶天平偏向了左边。

    闻玉一瞬也没错过沈清润的表情，她就像小时候在路边喂过的小奶猫。那只小奶猫也是这样一边餍足地喝着牛奶一边抽空抬眼偷看自己，让闻玉心软软。看着沈清润一垂一垂地埋进杯子里的脑袋，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沈清润的头颅。触感很好，手心尽是她头发滑腻柔顺的触感。

    沈清润被闻玉突然的动作惊得一动不动，因为牛奶热气上升湿漉漉的眼珠也跟着向上转动，看着对面满脸温柔的闻玉。和沈清润双眼在空中交触，闻玉没有一丝惊慌，自然把手收回，“你的头发乱了。”闻玉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沈清润小脸rou眼可见变红，慌慌张张把热牛奶放下，双手作梳不断整理头顶的秀发。沈清润觉得很丢脸，手忙脚乱地收拾。闻玉看着面前的沈清润，很想回到过去告诉小时候的自己，安慰那个想偷偷把小奶猫抱回家藏进衣柜养着又因为权衡利弊后只好作罢的自己，不要小奶猫了，就要一个沈清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