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

    4

    顾盼眸子带了几分警惕。

    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对方是个男人，她多少有些戒备。

    对视上的一瞬，这才发现自己从未仔细看过封砚臣。

    他，倒有几分姿色。

    毕竟对方长得有些高，平日也不过草草对视几眼，别说仔仔细细观察，就连话都没说过几次。

    这会儿发现，他长得确实不错。

    清爽干净的五官，眼睛好像比她还大，卷翘的睫毛扑闪，透过他的瞳孔看到自己愣住的模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又有点渴了是怎么回事？

    先前封砚臣开了落地窗还有一个小阳台窗户，屋子有了对流空气，一阵风过来，两个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封砚臣手上的毛巾垫在她的脑袋后面。

    “别感冒了。”

    他只说了四个字，抬手把先前叠好的毯子摊开，盖在她的肚皮上。

    顾盼家里的毯子挺多的，昨晚上她盖的那个已经洗了，这个是干净的，甚至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很淡，她还挺喜欢。

    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顺手扯了一下毯子，把她的脚也盖住。

    “睡吧，晚些再过来给你做饭。”

    他平时说话也不这样，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躺着，故意说话轻了一些。

    顾盼蹭了蹭毯子，顺便也把自己的手盖好，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些天她愈发懒散了，懒到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他站起来，看着她这模样只是轻笑，去了后厨把垃圾带上，蹑手蹑脚离开了。

    而顾盼，就这样躺着睡了一个不错的午觉。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快黑了。

    傍晚的气温骤降，比白日冷一些，她裹紧毯子起身，闻到了一股花的清香。

    外面的天又暗了一些，房间没开灯，透着外面的灯光也能看到一些家具的反光。

    风没有午后的大，小了一些，却透着凉意，吹拂过面前的花枝，惹得沙沙作响。

    她抬手把其中一枝花捻起来。

    花枝修得很干净，没有毛刺，花也长得不错。

    顾盼对花没什么兴趣，不喜欢，也不讨厌。

    可睡醒之后发现面前有花，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好像没那么孤单了……

    屋子很大，也很孤寂。

    以前刷手机的时候看到营销号科普，说人类很害怕一觉醒来看到天黑，因为大自然的黑夜很危险，骨子里的基因会让你慌张，认为你脱离了种群，需要马上回去。

    可她现在还不想回家。

    花被重新插进花瓶里，她看到不远处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消息列表的人很杂，大部分都是出去玩的时候加的，又拉了几个群，她基本上都屏蔽折叠了。

    私聊还是有的，可她大部分不读不回，甚至把闹腾的几个点了免打扰。

    唯一亮着红点的人是封砚臣。

    【醒了吗？晚上要不要吃这个？】【图片】【图片】

    他发了几张美食的图，看起来还颇有食欲，可顾盼好像没什么胃口，回了两个字过去。

    【都行。】

    反正她不挑食，不过也吃不了多少，封砚臣想做就做。

    手机cao作家里的家电，先是打开了灯，再打开电视。

    电视永远只放一个频道，音乐频道。

    没别的问题，单纯不想听人声，只想听听音乐罢了。

    她就这样躺着，等着封砚臣过来做饭。

    5

    封砚臣来的时候顾盼还在沙发上。

    身上还是盖着那个毯子，顺手游戏机摁游戏。

    是一款很休闲的解密游戏，说你是王子，远渡重洋去解救被诅咒的公主。

    路上关卡不少，她又懒得去找攻略，一道关卡卡好几天都过不去。

    她反正也没什么事，每天都玩着这些浪费时间的游戏，去解救从未见过面的公主。

    cao作人物来到了一间房间，里面有个魔法师，告诉她收集多少什么东西才能制作药水唤醒公主。

    路上已经攒了一些药材，她把药材递给魔法师，魔法师丢进魔药坩埚的时候，游戏出现了一声“咕咚”的特效。

    这是休闲游戏，要一个个点，点到第三个的时候，现实真的听到了一声“咕咚”。

    顾盼抬头，看到半岛台后面的封砚臣。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顾盼又摁了一下游戏按键，刚结束，看到封砚臣抬手，随即也发出一个小动静。

    “幼稚。”

    她不知为何开始跟对方较劲起来，又摁了一次。

    这就叫虚拟游戏与现实的碰撞，大概第四次后，顾盼再摁也没声了。

    材料本来就不多，哪里比得上封砚臣手上的菜多。

    她停下后，还瞪了封砚臣一眼。

    随后又听到几声“咕咚”，这一瞬，她眼皮子都要翻上天了。

    沙发旁边有个小茶几，上面还有她的一个降噪耳机，顺手拿起来戴上，彻底跟封砚臣断开联系。

    重新寻找材料中，都忘记时间了，只是闻到食物的香气，突然感觉到有些饿了。

    以前很少感觉到饿，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饿的感觉还挺明显的。

    再起身的时候，封砚臣已经端着餐盘出来，看到她站起来，手比了比耳机的姿势，然后摘下。

    她戴着耳机听不到他说话，这是在暗示她脱下。

    刚脱下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传来：“五分钟后吃饭。”

    “哦。”她应了一声。

    耳机挂在脖子上，手还在捧着游戏机，人就这样磨磨蹭蹭从沙发上起来，准备过去坐下来的时候，耳机被人拎了起来。

    “先去洗手。”

    “放下我的耳机。”

    顾盼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封砚臣没有继续动作，乖乖把她的耳机重新挂在她的脖子上。

    二人靠的有些近，他能看到顾盼好看的天鹅颈，脸颊上透过光的小小绒毛，以及——她眼底透着的警示和冷意。

    她先前说过，找的家政要安静，少说话多做事。

    今天是封砚臣逾矩了。

    顾盼不喜欢跟别人靠得太近，今天这个举动弄得她很不舒服，连带着食欲也没了。

    转身，游戏机和耳机都丢在沙发上，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人。

    发消息的时候，人也走到房间里面换衣服。

    “今晚上出来？”

    “嗯，老样子，刷我的卡吧。”

    封砚臣在外面隐约听到顾盼说了这两句话，紧接着是开柜子的声音。

    她要出去。

    他听得出衣帽间柜子的声响，接下来，顾盼会关上门，然后换衣服。

    可以猜得出，是因为他在她才关上门的，平日她在家倒是无拘无束，完全不用在意这一点。

    他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无措，埋怨自己方才没拿捏好边界感。

    故意弄出声响，也不过是想让她多看看自己。

    然后，就被讨厌了。

    心情顿时糟糕无比。

    6

    顾盼离开了。

    在衣帽间换好衣服之后她会化妆，不会太长时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打扮好，同时也会吩咐他把家里收拾好。

    “晚上不吃了，东西收拾好就走吧。”

    说完，顾盼打了一个哈欠。

    一天下来就是中午吃了点东西，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颓，恰好今天化了烟熏妆，看起来倒是贴合妆容。

    没给封砚臣说话的机会，人已经走到玄关，随便抓一把车钥匙下了楼。

    现在可以开车，等回来就要找代驾了。

    因为会喝酒。

    其实封砚臣也能猜到这些。

    这几天他收拾客厅总会闻到一股酒味，连脏衣篓里面的衣服都是，或浓或淡。

    今天生气到要去喝酒吗？

    他抬眼，看到的只有顾盼的背影，还听到关门的声音。

    今天做的饭她一口没动，他收拾着，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食材倒入垃圾桶。

    然后开始收拾。

    先前觉得还不错的活变得杂乱漫长，比如厨房全部都要收拾一遍，还要把今天的衣服收回来，按照颜色放在她的衣帽间，最后打扫客厅。

    用过的毯子提前放进洗衣机，水杯擦拭放好，封砚臣听到洗衣机结束的声音，赶着去阳台取出来晒好。

    全部结束差不多两个小时，他站在小阳台往下看。

    整个城市灯火酒绿，光怪陆离的灯光目不暇接，突然很想知道顾盼在什么地方喝酒。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社交平台，点击好几个人的个人账户，最后在其中一个人的社交平台上看到了顾盼的身影。

    她没有社交媒体账号，也很少发什么动态，即便是出去玩，坐在卡座上也只是笑着的看着她们逗趣，然后喝酒。

    顾盼下意识会躲开镜头，看到的只不过是侧脸，封砚臣能看得出来是她。

    下面还有位置共享，不到五分钟确定了顾盼的位置。

    今夜的封砚臣有些不一样了。

    先前只是想着在她身边照顾她，现在想要加入她的生活。

    冒昧又可笑。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急得连后厨的垃圾都忘记拿，重新上电梯的时候重新刷着那个人的账号，祈祷着她再多发几条。

    他想看她。

    终于上车，他直接给贺翎打电话，让他帮忙订一个包厢。

    刚说完，电话那头的贺翎发出爆笑。

    “你不是去追爱了吗？怎么，已经伤心到这种借酒消愁的地步了？”

    “废话少说，能订到吗？”

    “当然能！你是不是没看我先前给你发的消息呢？”

    “你给我发的什么消息？”

    “他妈的，封砚臣！这酒吧就是老子的，你当真没把老子放心上啊？！”

    贺翎一声咆哮，而面前的封砚臣倒是面不改色。

    “那正好，要她隔壁的位置。”

    贺翎：“……”早说了，恋爱脑要判刑。

    封砚臣进去的时候穿着一身家居服，跟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好在贺翎把他拉过来，嫌弃的看了一眼他的穿着打扮。

    “穿着这样，我还以为你来这里寻找出轨老婆呢。”

    本来就是调侃的话，刚说完被封砚臣瞪了一眼。

    “你找到她的位置了？”

    对于这样的金主，贺翎自然有印象，“嗯，前几天什么活动来着，她充了不少钱，有个叫什么莉的，每次来刷她的卡。”

    “嗯，莫莉。”他点了点头，看到贺翎八卦的眼神，又补了一句，“她以前的朋友。”

    是高中同学。

    他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