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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敬的退了下去掩上了殿门,他这才缓缓的走到了商雪袖面前,端详了一会儿才道:“妖孽。”早上商雪袖早已被人叫过更难听的,还被砸了一头一脸的腌臜物,她在云水百姓眼中尚且如此,在邝明珠的父亲眼中想必更是“祸水”一般的存在,难怪要口出恶言迁怒于她。但是她的嘴被堵住了,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拼了命也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心中只觉得惊怕之极,不知道邝世荣要怎么对她。可转眼间她就从惊怕变成了恐惧。后殿正中的桌案上摆了一个玉壶,邝世荣手里刚将玉壶旁边的杯子拿起,那杯子却是银质的。他缓缓的提起了玉壶,清澈的酒水便倾入了银杯之中,他一步步的向着商雪袖走过来,商雪袖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厌恶、憎恶、惧怕种种情绪。随着他步步的逼近,行走间偶尔有酒水滴落,银杯晃动,里侧露出漆黑的颜色来。邝世荣边走道:“妖孽……怎么还敢回来?你敢回来,我就敢再弄死你一次……”商雪袖惊恐的尖叫了出来,可却只能发出细细的声音,只把嗓子憋的生疼。“我不能让你再误了明珠……”他伸出枯瘦的手向商雪袖抓去,商雪袖转了头,拼命的向相反的方向爬去,可双手被绑在后面,哪又能逃得过!一瞬间她觉得头皮一阵剧痛,却是邝世荣从背后扯住了她的头发,向后猛地一拽,商雪袖吃痛之余忍不住仰了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邝世荣仿佛正在等这一刻,那酒杯趁着她这样一仰头就已经到了她的嘴边!商雪袖连害怕都顾不上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内壁黑乎乎可酒水却依旧澄澈的酒杯,仿佛嘴角都接触到了湿意,而鼻端已经满是酒香,她眼泪益发汹涌,祈求的向后望去。这样的充满恳求的一瞥似乎让邝世荣手中顿了一下,可拽着商雪袖头发的手却更紧了,他喃喃的道:“明玉……不……”明玉……这两个字在商雪袖心中如同水中投下了巨石,掀起了滔天的巨浪!邝世荣咬了咬牙,正待再灌下去,商雪袖已矮了身子,转了个儿将头发绕到了脸前面,向他怀里撞了过去。商雪袖力气有限,只将他撞了一个踉跄,又向着旁边爬去。邝世荣虽未摔倒,但酒水却洒了大半,他定了定神,扔了银杯,径直去桌案处执了酒壶,不过片刻便走到商雪袖身后。他脸色太过狰狞可怕,商雪袖连头也不敢回,只蓬乱着头发向前蹭着腿蠕动,耳听得脚步声就跟在身后,她眼泪已流了满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脚步声已经停止了,她还在拼命向前挣扎,甚至觉得这样的寂静更为可怕——直到“哗啦”的一声响起,几片绿色的玉屑和带着酒香的水滴溅到了她的眼前。似乎是那壶毒酒掉到了地上,她停止了爬动,慢慢的回过头去。邝世荣的血正沿着穿透他胸膛的剑尖汩汩的流了下来,流到她的裙子和鞋上。他的脸上带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想转过身去,可那柄剑并不容许他转身,最终,他似哭似笑的道:“我是为了你好。”话音刚落,那剑便抽了出来,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商雪袖呆呆的看着那血迎面而来,溅了她一脸,血腥味扑鼻而来,闻之欲呕。邝世荣还不曾死。他恨恨的瞪着商雪袖,道:“妖孽。”这才整个向着商雪袖扑来,却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商雪袖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怔怔的看着,又见邝世荣的尸身被一把从后面拽住,丢到了一旁。第221章畸恋邝明珠的脸从邝世荣倒下的尸首后露了出来,依旧带着笑意。他道:“明玉,这一次我总算赶得及了。”商雪袖想说,她不是明玉郡主。她还想问,为什么邝世荣会称她为妖孽。她想问,为什么话语间屡次用了“再”字。最终她却什么都没问出来。眼前的邝明珠似乎如释重负,似乎心愿终于达成,可笑语晏晏的样子也那么陌生,让她惧怕。邝明珠仿佛知道她心里的疑问一般,仍是笑着道:“你想的没错,明玉是他杀死的。也是在这里……”他提着宝剑,走了几步,最后停在了桌案那里,道:“就是在这里。”他又环顾四周,弯腰捡起了那个银杯,“就是这个杯子。”他回身走向了商雪袖,可商雪袖却情不自禁的、停不下来发抖的往后挪了挪。邝明珠便停下了脚步,道:“我无数次做过这样的梦。杀了他,救下你……可醒过来,还是什么都没有。我想去祭拜你,可他连你埋在哪里都不让我知道。”他的眼中渐渐的弥漫起了血色:“郡主的坟墓?”他拿着剑挥了一圈儿,接着道:“什么都没有……空的……”商雪袖浑身都抖了起来。可邝明珠终究没有靠近她,短暂的平静片刻,远远的看着她道:“我不会害你的,商班主。”商雪袖见他时而能认出自己,时而又仿佛拿自己当成明玉郡主,再回忆邝世荣的那声“妖孽”,回忆她进入云水以来邝明珠对自己的关照,回忆邝明珠说起的那些往事,一个念头后知后觉的浮现了出来。邝明珠对……明玉……邝明珠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那日叫你来看我,也不会被他害死。今天他又想害你,”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邝世荣的尸身旁边,举剑刺了几下,垂下了手又笑了起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应该死的是我,我才是妖孽。”他用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块玉佩来,走到商雪袖面前,递了过去。商雪袖双手被绑了起来,无法接这块玉佩,就算是没绑,她也不敢接!她甚至都不敢和邝明珠癫狂的目光对视!邝明珠并不强求,低低的看着这玉佩,道:“你羡慕我生来就有明珠,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这是我去常乐寺的时候求了高僧开了光的玉佩,上面的图案是我自己雕的,原指望送给你,保你一生平安……”他眼中滴下眼泪来,道:“你还嫌弃……到底拿这玉佩换了我的珠子走……谁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们说我握珠而生,可是长大了我才明白,你才是我的那颗珠子,现在却都没了……”商雪袖听他说的语气凄恻无比,只如杜鹃啼血,到底忍不住抬头望向他,一下子心中震荡之极。邝明珠的眼睛通红,他面白如玉,两行泪水汩汩而下,已经带了淡淡的粉色。门外已经嘈杂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外面,还有人在撞门。商雪袖看着邝明珠,